【佳期如夢:虛數之樹的已生枝丫,你所不知道的事】
【三生緣:世界線的可能性之一】
【晚秋行舟:有關江行舟,你所不知道的事】
PT.序
“你見過雨中的海棠花嗎?”
“……似見非見。”
PT.三生緣.01
一場淅淅瀝瀝的雨落下,學宮老師交代照看的小盆栽發芽,春天就這樣稀裡糊塗地來了。
察覺到這一點變化的時候,景周正在數經過前夜雨打風吹、無辜落在他窗台前的樹葉。男孩踮起腳尖,手指掀起一片又一片濕潤的樹葉,揚手、将它們送回風中,心想:這麼做大約要比照料盆栽有趣一些。
“景周,該去學宮啦!”
“哦,知道了。”男孩很有一點煩惱地抓了一把頭發,仰脖子朝窗外望去,長他三歲的兄長端端正正地站在圓拱門中心,神情平靜,像個小古董。
景周撈起壓在枕頭下的書,三兩下跳出房門,跑到兄長身旁站定,随後狠狠喘了口氣。他朗聲問道:“大哥今日怎麼來得這樣早?我方才起呢。”
“先生今日抽查功課,那些課文,你可背熟了?”
“那是自然。除了劍術課,我何時躲過懶?”
“便是劍術課也……”
“好好好,知道啦!”陽光方才撒下來,兩個男孩拎着書、并肩走出家門,踩在濕漉漉的息壤磚上朝着學宮走。
這時,迎面走來一身材高挑的男人,黑發高高束起,雪山紋樣的發帶垂落在兩側肩頭,穿一身鶴紋雲白短打,挑起一邊劍眉,一雙桃花眼明亮得灼人、正打量着前方的兩個男孩。男人牽着一個身高尚且不及他腰的女孩,穿一身繁複長裙、右肩處的六角梅花開得極豔,黑發如絲綢,碧綠眼睛如寶石般晶瑩剔透。
他們應當是方才搬家來長樂天的,但瞧着實在不像是父女,景周一邊如此想道,一邊将目光移到女孩子的臉上。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女孩子也十分認真地觀察着他。
男孩回望對方的目光,感覺心髒的跳動忽然清晰起來。他抿了抿幹澀的唇,無端緊張了一分,拎着書的手下意識松了松、想要擡高去摸摸滾燙的臉頰,結果卻是厚實的書本“啪嗒”一聲砸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一時間,寬敞大道上的另外三人皆齊齊向他望來。景周忙不疊撿起書來,兄長不明所以地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表達疑惑。
迎面走來的人兒呢?兩位倒是齊齊笑了出來,這時,他們總算顯出點一家人的模樣來了。
高挑的男人沒開口奚落他,女孩子卻好像因此感覺到一絲微妙的不習慣,一邊向前走着,一邊說道:“江行舟,你怎麼不說玩笑話啦?”
江行舟默了一瞬,随後頗為頭痛地糾正道:“你啊,别與你那兄長一般對我直呼其名,你應該叫師父才對吧?”
“哦。”
原來是師徒,景周想道。這個年歲不大的男孩也在心中悄悄思量着,這兩人是否還有什麼秘密?轉瞬,他對自己忍不住窺視他人的心思感到不齒,便兀自壓了下去。
這時,景周回過頭去瞧那一對師徒,卻見兩個人已經走到寬道盡頭,又朝着另外一邊走、背影漸漸隐沒了。
PT.佳期如夢.01
你偶爾會夢到一個人,黑發,生有一對青色龍角。
在夢中,你是一顆閃爍着金色光芒的堅硬果實。你似乎從一棵盤根錯節的金色大樹上來,艱難穿過一道堅硬的屏障。
最初,是流光溢彩的神找見了奄奄一息的你,補續你生機;後來,歡愉的神為你塗上其他色彩;最終,你随同阿基維利在星海間旅行。
你看見祂與形形色色的人來往,看見他們一條道路上奔跑。志同道合的人們聚在一處時、意志力總是堅定得令人震撼。可惜你仍然是不發一言的“死物”,意識有限,更無法把握命運。
阿基維利與這條龍結識後,你便久久呆在龍的桌案前裝作夜明珠。
你們從沒說過話,并不太熟悉。大約在他眼中,你隻是不會言語的擺設吧?
那片虛幻的夢境裡,你總是靜靜地瞧着周遭變化,仿佛心緒沒有什麼波動似的。但是你知道,點點滴滴流逝的時間會在每個生靈心中刻下傷痕。
你年複一年地瞧着桌案前的黑發青年,一動不動的,窗台吹進的湖風仿佛已慢慢開始将你侵蝕。連同他一起。
他沉默寡言,視力極佳、不喜點燈,總半垂着頭注視桌案前的文書,骨節分明的手捏着毛筆,筆迹蒼勁有力。而太陽光慢慢斂起後,桌案前便隻剩下由你撒下的淡金色光芒,映在他的臉龐上,臉色倒沒有白天那樣蒼白難看了。
龍尊總是在忙着處理堆積成山的族内事務,比如宮殿修繕、與仙舟的來往,還要與龍師互相牽制。于是他的疲憊便越發積得深了。
阿基維利曾問過他:“要不要登上星穹列車?”
他沉默着,随後帶着淡淡的遺憾拒絕了邀約。
“既然如此,幹脆留這塊石頭陪你吧。”阿基維利一邊說着,一邊将你抛了出去。他神情莫測,半邊臉龐是陽光的金,半邊是龍樹的影。
你因此留在了仙舟。
偶有閑暇時刻,他會出門轉轉。他格外偏愛雨天,哪怕衣衫被雨水浸濕也不以為意。他會帶上你,小心揣在懷裡,撐一把翠色紙傘,踩在羅浮的息壤磚上,問攤主讨一盞麥子茶來喝。
一位白發青年坐到他面前來,你細細感受一番,察覺對方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