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人,有時會說些含糊不清的夢話。
瀾意也是一樣,嘀咕一聲:“不要……不要走,陪着我。”
坐在床上的慕琛則是無奈一笑,貼心為瀾意蓋好被子,離她更近一些,一手輕撫她的頭。
他彎下腰來,小心翼翼親吻她的額頭,低聲說:“你放心,這一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
睡夢中的瀾意好似聽到了慕琛的回答,嘴角微揚,睡得更香。
…
…
正月裡,無非是走親戚。
瀾意先是帶着慕琛回到李家待了幾日,又随慕琛去看望祁父祁母,也陪了窈姨一整日。
一眨眼,十日過去。
瀾意坐在房内,與暮雲、拒霜一同刺繡,打算為自己腹中之子做些貼身衣物,也好用來打發空餘時光。
拒霜看着瀾意手中繡歪了的牡丹花,不由得捂嘴偷笑。
瀾意茫然看過去,“你笑什麼?”
拒霜當然不能實話實說,搪塞道:“奴婢牙有些熱,讓它露出來涼快涼快。”
瀾意抿唇,不知是該笑還是不笑。
拒霜實在是忍不住,“王妃,要不您還是舍棄這些繡活吧——”
瀾意冷哼一聲,将圓架子丢在桌上,視線不離它,道:“真的不好看嗎?”
她問暮雲:“你覺得呢?”
“奴婢覺得,王妃還是适合寫字畫畫。”暮雲怕瀾意傷心,接着道:“奴婢并不是說王妃繡得不好,隻是王妃書法、畫藝都是絕佳,這樣的一雙手,用來刺繡真是可惜了。”
拒霜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刺繡時稍有不慎手就會被刺痛,還是小心為妙。”
這樣的話,瀾意聽了心裡舒服。
她拾起桌上的圓架子,再次用針線改進上面繡的牡丹花,認真地說:“做事情要有頭有尾,我将這朵牡丹花繡好後,再去做别的事。”
暮雲和拒霜相視一笑,皆應了一聲是。
瀾意忽然想到今日的日子,手中的針線一頓,看得暮雲納悶,問:“王妃這是怎麼了?如此心事重重的。”
瀾意看着上面繡得差不多的牡丹花,用手去撫摸着,感覺沒有特别突出的針腳,不會讓小孩稚嫩的皮膚感受到疼痛,才回答暮雲的話:“阿琛說,這幾日大伯父就會回京。”
拒霜性子直率,“這不是好事嗎?姑娘怎的還不開心?”
瀾意也不知緣由,“我的心頭,總有一種憂慮,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暮雲安撫道:“王妃隻是太過于想念大老爺了,思則生慮,王妃且放寬心,不會有壞事發生的。”
“但願如此。”瀾意想笑,但卻笑不出來。
院内傳來慕琛的一陣笑聲。
暮雲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與拒霜一同攙扶瀾意站起身。
“瀾意、瀾意!”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叫得十分急促,歡呼雀躍地走近屋内,上來就将瀾意抱在懷裡。
暮雲和拒霜見狀行禮,退至一旁。
瀾意則是時刻護着自己的肚子,警告一聲:“你注意點!”
慕琛高興過了頭,松開了手,有些讪讪地說:“對不住嘛,方才聽到一樁喜事,心裡高興,想第一時刻同你說。但是一見到你,我就想抱着你,一刻也不願意撒手。”
“是什麼喜事?”瀾意心中有一個答案,但害怕希望落空,隻能将這個答案藏于心中。
慕琛嘻嘻一笑,“長鳴将大伯父帶回京城啦!”
“真的嗎?”瀾意瞳孔微微張大。
慕琛點頭,“千真萬确,此刻大伯父估計已經回了李家,正與家人團聚。”
“太好了。”瀾意微笑。
“太好了!”拒霜高興得直接跳起來,“王妃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瀾意沒有不放心的,“放心,我放一萬個心。”
慕琛摟着瀾意的腰,攙扶她走出屋内,說:“那回家瞧瞧去?”
“好。”瀾意含笑點頭。
衆人剛走出屋内沒幾步,瀾意就看到白蔻急匆匆的身影,一看到他們便行禮,焦急地說:“王妃,大事不好啦!”
瀾意一愣。
慕琛下意識望向瀾意,穩穩當當扶着瀾意,問:“怎麼了?有話好好說,你别吓着王妃。”
白蔻吞口唾沫,一口氣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說出:“方才奴婢聽到丹桂姐姐派人來報,說大老爺帶了一個女人和女童回府。”
衆人神色無不錯愕。
丹桂是沈夫人身邊的一等侍女,她說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
瀾意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