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琛下意識看向了馬通判。
他眉眼間也帶着笑意,神情是無比的輕快。
何無忌是個氣性大的人,聽到馬通判如此污蔑他,他直接怒道:“我何無忌若想殺趙順,必會挑在大庭廣衆之下,何至于悄悄入室将他殺害?”
“那為何我在桌角下發現了這個?”馬通判将一小塊破布拿了出來,“先前我帶人去你家搜查,發現此物與你的一件常服相配,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他順勢将其扔在了何無忌的身上。
“無話可說。”何無忌神情恍惚,“我早就看淡生死,如今仇人已死,我的心願已了,可以去找貞兒了!”
“知府,何無忌現已招供,依下官愚見,應将其關入大牢,擇日問斬。”見何無忌如此說,馬通判立即對朱知府說道。
朱知府猶豫一瞬,剛想下令,便被慕琛阻止了。
他看着站起身來的慕琛,“殿下這是何意?”
“知府可否讓我單獨詢問何無忌?”慕琛客客氣氣道。
朱知府求之不得,“那便有勞殿下了。”
他對底下的官吏使了使眼色,讓官吏将何無忌帶入一個房間單獨審問。
慕琛坐在上首,看着何無忌被帶了過來,見他面如死灰,直截了當問:“你沒有殺趙順,對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何無忌照舊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樣。
“方才我聽說,是趙順害死了你的妻子?”慕琛問。
何無忌點頭。
“可是他色膽包天,羞辱了令正?”慕琛一聽柳貞的名字,心中隐隐約約做此猜測。
“對。”何無忌雙手握拳,表情猙獰,說:“我與趙順本是表兄弟,日常來往密切,那夜他喝醉了酒,趁我徹夜未歸,羞辱了我妻。”
他頓時熱淚盈眶,“我的貞兒當時蜷縮着身子在床上哭,每哭一聲,我的心都會更痛一分。我擦去她眼角的淚,詢問她是不是趙順所為,她點頭,讓我殺了趙順,我一怒之下提刀出去,打算殺了趙順。”
“隻可惜,隻可惜啊!”他痛苦地捶打自己的雙腿,“我被衙門的人攔着,沒能親手宰了他!這件事說出去不光彩,我怕别人會議論貞兒,便怒氣沖沖折返。回到家時,她……”
何無忌泣不成聲。
慕琛義憤填膺,“這世間竟有如此無恥之徒!”
何無忌咬牙切齒,“所以我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你今日為何前去趙同知府上?”慕琛神色恢複如常。
何無忌抿唇,“好吧,看來還是得說。趙順無恥,他知我心裡一直放不下此事,便召我入府,給我許多銀兩讓我忘卻此事。”
他冷笑一聲,“我怎麼可能忘得了,所以我就給他打了一頓,也不知有沒有給他打死。打死了最好,也算是我為貞兒報仇雪恨,告慰貞兒在天之靈!”
“好了,你回去吧,兇手不是你。”慕琛擺手道。
何無忌聞言一愣。
“若你真的想殺,當年就動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慕琛淡淡說道。
何無忌不再說話,也不為所動,隻呆呆看着地上。
慕琛吩咐官吏看緊何無忌,不要讓他做出自殺之事。
回到正堂之上,慕琛掃視衆人,對朱知府道:“朱知府,如今定案尚早,仵作還未推斷出死因,此案還有許多疑點,不能草草定案。本王曾在刑部曆練,有一定的經驗,想親自前往趙同知府上查證,不知知府可否允準?”
朱知府也覺得此案并不是這麼簡單。
趙同知是在家中身受重傷而亡,身上雖有血迹和打鬥的痕迹,但總覺得這不是緻命傷。
仵作驗屍結果也隻能初步斷定趙同知死于刀傷。
他剛想說話,就看見一個官吏急匆匆地趕來。
那個官吏急急忙忙對朱知府見禮,說:“知府,方才仵作說,趙同知死于中毒!”
馬通判面色一驚,“此話當真?”
官吏連忙點頭,“這是下官聽仵作親口所說,假不了!”
瀾意将視線放在了馬通判的身上。
令瀾意奇怪的點是,他的這個驚并未見驚訝之色,反而讓她看見了一絲驚慌之色。
瀾意順勢看了慕琛一眼,與慕琛交換了一個眼神。
另一個官吏同樣匆忙趕來,帶着一個老婆婆進來,與她一齊對朱知府見禮,道:“知府,這位老婆婆說,她在申正三刻左右見到牛鐵柱從趙同知府上後院悄悄翻牆出去,手中還拿着一把有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