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同知不是死于中毒?”馬通判下意識問。
兩個官吏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作答。
朱知府默默記下仵作所說。
他一雙眉目軟和下來,和聲問老婆婆:“婆婆,您說您看到了什麼?”
老婆婆頭發花白,将近花甲之年精神矍铄,雙手背在身後,恭恭敬敬地說:“朱知府,老婆子雖然上了年紀,但眼神還是很好的。老婆子在申正時分出門去尋我那頑皮的孫子,剛走到趙同知家附近,就看見牛鐵柱提着刀鬼鬼祟祟地走了!”
她越說越後怕,滿眼的恐懼,說:“老婆子親眼看着他的刀正在滴血,把老婆子吓壞了!”
朱知府大概了解了情況。
仵作說趙同知死于中毒,而他當時看過了,趙同知身上有幾處明顯的刀傷。
或許牛鐵柱的确有嫌疑。
朱知府冷下臉來,揮揮手示意官吏給老婆婆賞錢,并讓官吏帶走老婆婆。
他側過頭去看馬通判,“你帶人去把牛鐵柱帶來。”
馬通判應聲是,叫了幾個官吏,風風火火前去牛鐵柱家裡。
慕琛大緻知道了這是個什麼案件。
他問:“這牛鐵柱與趙同知有何關系?”
“牛鐵柱是個殺豬的,與趙同知的妻子馮婉青梅竹馬,癡戀馮婉多年,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不知為何,最後娶馮婉的卻是趙同知。”朱知府也是幾年前才調到汝甯府當知府,但他愛民如子,時常走訪各家,對當地百姓的事略知一二。
讓瀾意好奇的是趙同知中了什麼毒,她看向那位替仵作傳話的官吏,問:“趙同知身中何毒?”
官吏終于有機會開口了,忙道:“是無憂子!”
無憂子。
瀾意垂眸沉思。
窈姨跟她說過,無憂子有劇毒,若烈日之下曝曬過并碾碎,再将其倒入水中或其他的食物當中,食用者當即便感覺頭頂昏昏沉沉,沒過一刻便會睡去。
睡去即死亡,卻會讓人聽見微弱的呼吸聲,給人一種睡覺的假象。
瀾意問朱知府:“趙同知的屍身是在哪裡發現的?”
“是在他府上書房。趙同知的夫人進門看他躺在床榻上,以為他酒醉未醒,便讓丫鬟去床邊叫醒他,丫鬟發現趙同知渾身是血,壯着膽探了探鼻息,發現他已經死了。”朱知府将當時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瀾意。
聽到朱知府的這番話,瀾意可以斷定趙同知身上的刀傷隻是障眼法了。
真正的兇手是下毒之人。
“多謝知府告知。”瀾意道,目光瞥向慕琛。
慕琛明了,站起身來。
“朱知府,我們可否去趙同知府上?”慕琛問,“這一個案件,我與王妃總覺得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朱知府自是不敢拒絕此事,他怕隻怕慕琛給他添了亂子,抿着唇角點了點頭。
“小郭,你帶殿下和王妃去趙同知府上。”朱知府吩咐先前的那位官吏。
小郭當即給朱知府行禮,應聲是。
趙同知府上發生了命案,官府的人前去清理現場,趙同知的屍體已經帶回了衙門,府上的丫鬟婆子和小厮也分别被關押起來,由幾位官吏守着。
當然了,趙同知的妻子馮婉也被幾個官吏守着。
案是她報的,死者是她的丈夫也不假,但這并不能排除馮婉作案的可能性。
瀾意原以為趙同知府所在的巷子擠滿了人,沒想到一路暢通無阻。
隻是剛一走進趙同知府,就聽到一中年男子的叫喊聲。
“我又沒有害我大哥,我為什麼要被關在屋子裡?”中年男子不服氣,大聲喊着守在他屋門前的官吏。
官吏充耳未聞。
“這是?”慕琛看到瀾意眉心微皺,連忙問小郭。
小郭不以為意,“殿下别搭理他,誰的家裡還沒有幾個無賴啊!這個人名叫趙通,是趙同知的堂弟,父母雙亡前來汝甯投奔趙同知。趙通整日裡遊手好閑的,一件正經事也不幹,趙同知沒少為他操心,偏他還不領情,總是借着趙同知的名頭做些欺男霸女的事。”
小郭的這番話,讓慕琛想到了何無忌與趙順的私事。
有這樣的大哥,弟弟還能好到哪裡去呢?
慕琛給小郭使了一個眼色,似笑非笑道:“小郭,你去把趙通抓過來,我要審審他。”
小郭終于有點事情做了,心裡高興,連忙點頭。
慕琛順勢帶着瀾意在樹邊的石凳上坐下。
“我想去書房看看,你們給我帶路吧。”瀾意沒打算坐,心裡有自己的想法,身旁的官吏聞言,連忙給瀾意帶路。
慕琛心裡不舍得與瀾意分開,哪怕就那麼一小會兒,但是她想要做的事,他都會支持,也就沒說什麼,隻靜靜等着小郭帶趙通來。
不一會兒,趙通就被小郭綁着雙手帶了過來。
“殿下,趙通已帶到。”小郭含笑道。
趙通一臉不屑,“我管他什麼殿下、陛下的,你趕緊給我松綁!勒死老子了!”
小郭激動上前,“這是楚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