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嗓門老遠就知道了,開門見其興奮的模樣,滿臉詫異。
可還沒等開口呢,就扯着胳膊說跟他去瞧個熱鬧。
看這情形,辛承望趕緊回屋拿鑰匙鎖門。
也幸虧如今一天就咳嗽幾聲,要前些日子被拽着這麼跑非得把肺咳出來。
明明自己比李卓高,但是胳膊扯不動。
八卦是想看,但也得分時候啊,此刻是真不想,辛承望也不知道娘帶鑰匙了嗎。
“李兄,我娘臨走時交代讓我在家裡等她的,她這回來見關門肯定擔心我的。”
李卓頭也不回,“沒事,辛嬸跟我娘一起,沒一個時辰這集趕不完,那時候咱早回來了。”
是哦,李伯母平常做事利索,但唯獨趕集很是磨叽。
李卓見不掙脫了,說道:“今個是真大事,我跟你說啊,以前也在官學裡的孫學兄你還記得吧,他今日竟然要休妻········”
辛承望睜大眼,倆人腳步不停,一人說一人聽。
事關臉面捂得嚴實,前幾日透漏點風氣,沒人當真。
可今個一早山長沒在,消息靈通的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
李卓猜測山長這肯定去給學兄當見證人啊,就算孫學長離開官學幾年了,曾經也是官學的學子。
辛承望以為多遠呢,沒想到沒多遠,就隔了幾道巷子。
想來東邊靠中間大多都是讀書人住,清貴安靜治安好。
離縣衙越近,大道越寬越幹淨,還沒到目的地,就見好多人站那了。
屋檐氣派,房子也大,李卓指着說這是縣令大人的住宅,下一刻又嘀咕竟然不是在縣衙。
沒等李卓嘀咕完,辛承望已經被旁人說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這位曾經的學兄原來全名叫孫遠志,旁邊許多人罵不是個東西。
當初顧家見其年紀輕輕中童生,覺的有前途才嫁女。
成婚六年,女方賢良品行人盡皆知,之前孫家是窮的耗子都不住,這女方可是低嫁。
嫁進孫家後孝敬公婆、操持家務、以夫為天,這麼好的女子今日落的個如此下場,真是讓人扼腕。
辛承望聽着聽着感覺有點不對勁,站在這的都有頭有臉的。
可這邊說着替女方不值的話,話裡話外都是以後怎麼辦的可憐,還有的說當初嫁他們家就好了。
當初嫁孫家帶的嫁妝可是瞧的人眼紅,不說田地、鋪子,那麼多丫鬟小厮伺候着。
孫遠志一大家子直接當了人上人,啥都不幹,吃喝不愁。
之前孫母可是給人漿洗衣服賺錢,兒子一成婚,穿金戴銀那派頭真闊。
現今女方要是被休,顧家名聲也被牽連,後半生都得伴着青燈古佛······
聽着這些話,辛承望轉過頭去用右手捂住耳朵。
左耳李卓還正喋喋不休,此刻竟覺的那麼順耳。
一刻鐘後,那邊護院在前,數頂轎子前來。
轎子停下後,出來幾位老先生和頭戴帷帽之人走了進去,轎子身後的一群人站另一邊,離的遠遠的。
雙方就像中間河流擋着似的,眼神互瞪,沒好臉色。
之前碎嘴的此刻一緻對外,戳女方成婚六年還沒孩子的痛處。
休妻的話,嫁妝田地鋪子可是得留在夫家,他們這些親戚可是能沾點光,給孫家賣個好。
“呸,喪良心的混賬東西,孫秀才這些年納的妾室數也數不清,五娘子這些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哪個有喜了,現今光說我們五娘子不是了,什麼玩意!”
“就是,果然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女方那邊口才如此淩厲,顯然是這邊沒想到的,一個個被氣的你你沒下文。
那邊氣勢更盛,“明明一大家子都靠我們五娘子養着,如今恩将仇報,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孫家人此時反應過來,開口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給孫家傳宗接代就是最大的錯。”
“沒錯,錢财算的了什麼。”
雙方展開罵戰,弄的辛承望趕緊拉着李卓鑽出來。
雖然現在講究同窗之誼,但不認同男方做法的辛承望自覺自己三觀正常。
這樣的不是鳳凰男是啥?
吃女方的喝女方的,中秀才後直接想踢開,還要占下所有的錢财。
隻顧着拉人想離的遠些,竟然差點站在了中間,幸虧偏南面些,此刻三方人一連完全就是個三角形。
這一吵就是不知時辰,直到看到裡面人出來。
另孫家親戚沒想到的是,最先出來的竟是顧家人。
一看丫鬟和護衛的神情,頓時不好的預感。
以無子的理由休妻,怎麼想都是穩赢的啊。
辛承望也看過去,眼神一定,其他人都身着鮮亮帶有刺繡的華服,唯獨中間那個穿着太素了。
可即便是素,春風拂過,那姿态、那高昂的脖頸簡直是一隻白天鵝。
瞬間,其他人和景都黯淡無光。
正被姐妹安慰的顧家五娘察覺到背後灼灼目光,下意識轉頭,觸及目光忽的心間一燙,趕緊轉過頭來。
左右看在眼裡,轉頭望去不由眼前一亮,那是個穿着普通但容貌出色的書生。
比其他人白淨,長的好,也比其他人高,最是顯眼。
看其目光清正,又沒跟孫家人站一起,心生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