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文鴛的話,晏甯沉默了許久。
“舅母可信我說的話。”
晏甯點點頭,她拉着文鴛在她身側坐下,将一直挂在手腕上的佛珠解下,纏在文鴛的手上。
“這是中元節那日,空悟大師所贈佛珠,他與我說此珠可護佑佩戴之人平安,我将它贈予你。”
“舅母。”文鴛晃了晃手腕上發着淡淡檀香的珠子,眼眶有些微微發紅,她哽咽道“你竟然信我,我以為世間無人會信我。”
“信的。”晏甯輕輕垂眸開口“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你放心,這一次,我必會護你平安。”
文鴛伏在晏甯的膝蓋,多日積壓在心頭的委屈與恐懼讓她止不住哭泣。
晏甯有些心疼地輕輕按撫她的後背。
“夫人。”綠蕪叩門進來,見到文鴛眼眶泛紅有些好奇地看了看。
“怎麼了?”
文鴛撇過頭抹去了眼角的淚,不去看綠蕪。
“有一位橫行通侍大人想見您。”
“橫行通侍?”晏甯想了想,并似乎不認得此等人物,她接過了綠蕪手中的拜帖。
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迹,看起來十分潦草,落筆處寫着橫行通侍,後面跟着的名字實在潦草,讓晏甯難以辨認。
“讓那位大人在正廳等候,我換了衣服後便與他相見。”
“舅母,什麼是橫行通侍呀。”文鴛過了傷心勁兒,好奇的心思上來了,仔細翻看晏甯手中的拜帖。
“是武臣寄祿官階裡的一個官職,正五品的一個武官。”
文鴛對官階沒什麼概念,隻是捏着拜帖,撇撇嘴“五品官,也不大呀。”
晏甯笑笑,點了點文鴛的額頭“五品官還不大。”
“況且這字迹,真是潦草,我七八歲的年紀便寫得比他好了。”
“他們武官多半心思都在武功,軍書之上,少有擅長書法之人,字寫得差一些也是尋常。”
晏甯拿過文鸢手中的拜帖,回了内室換了身見客的衣衫。
到正廳之内,那人背對着她,身姿挺拔,頭上玉冠将黑發全部束起,一襲深紫色錦袍,袍上精緻的暗紋若隐若現。領口與袖口處,細膩的銀色絲線繡成回紋圖案,更襯得那錦袍華貴非常。
晏甯側身行禮“這位大人,不知找晏甯何事。”
那人緩緩轉頭,笑着沖晏甯抱拳“在下橫行通侍唐金,拜見晏大人。”
晏甯的眼中閃過詫異,面上原本的好奇化成了笑意“今棠,竟然是你。”
“嫂嫂,如何!”趙今棠一隻手背後,一隻手握拳在胸口,圍着晏甯身邊轉了一圈。
晏甯看她一身兒郎裝扮英姿飒爽連連贊歎“真是不錯,這才幾日,竟已經是五品橫行通侍了。”
“前日聖上對西南之役衆人論功行賞,我數頭功。”趙今棠隐隐有些驕傲“如今我已經比楊封官階還高。”
見她如願,晏甯打心眼裡替她高興。
“快坐下說話,綠蕪看茶。”
趙今棠坐在側坐,喝了一口茶覺得神清氣爽“嫂嫂,我還沒好好謝謝你。若不是你幫我逃婚,又助我去了西南,我又怎麼會有今日之功。”
晏甯笑着搖搖頭“今日之功都是你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不必謝我。”
“你與唐大人之事如何了?”
一聽到這事兒,趙今棠原本春風得意的面孔垮了下來。
“這個唐周行,迂腐古闆,我與他大道理說了一大堆,他就是不肯與我和離。”
晏甯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那你準備如何。”
趙今棠無奈歎歎氣,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他說成婚不足一年便和離無法與唐家宗族交代。”
“我們約定好,我繼續扮演好唐夫人的角色,他不拘着我入朝為官。反正我也無再嫁的意圖,便先留着這唐夫人的頭銜吧。等到三年五載之後,風頭過去,在和離。”
“哦?”晏甯的面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笑意“如此甚好。”
“嫂嫂,不提那個煩人精了,聽說你後日便要啟程去蒼南了,今日恰逢休沐,我們一同去雅樓找巧兒姑娘喝酒呗。”
晏甯有些為難,她幾個時辰前剛與裴宗祈生了氣,理應當在府内等他回來,讓他消了今日之氣。
“好啊!去雅樓吃酒去。”文鴛從後室内探出頭來。
趙今棠有些驚奇,不知道在哪鑽出的這個活潑的小姑娘“這位姑娘是?”
“這是……”還未等晏甯開口介紹,文鴛匆匆打斷晏甯的話。
“我叫駝玉,是晏姐姐的……”文鴛頓了一下“三姑婆的二舅的姨媽的女兒。”
……
晏甯有些汗顔,趙今棠滿臉疑色地看向晏甯,似乎在求證這個女子所說之話的真實性。
晏甯無奈笑笑,點了點頭。
見晏甯點頭,縱然心有疑惑趙今棠也未再多問“嫂嫂,好不容易休沐一天,便出去走走吧,待在這兒後宅之中有何趣味。”
文鴛也跟着附和“就是呢,就是呢,晏甯姐姐,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