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裴宗祁定定開口,語氣中卻并未有一點敷衍與搪塞,說不出的正經。
見他如此坦蕩,晏甯反而有些愧色地扭過頭去,她抿了抿唇,若是直接開口問他昨夜是否與秀荷雲雨,着實有些不合規矩。
秀荷是他侍妾,他們圓房本就天經地義的事。
晏甯陷入了一個死循環鑽牛角尖,她傾心于裴宗祁卻又因不得裴宗祁的真心而不願委身。
她不願委身卻又不希望裴宗祁同别人……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晏甯的喉嚨動了動,僵硬開口“相爺多思了。”
裴宗祁深吸了口氣,強行捏住晏甯的下颚,讓她看着自己,溫聲開口,聲音裡卻說不出的冷意“從昨日午後開始夫人便怪怪的,是要本相去查,還是夫人自己告訴我,究竟是因着何事?”
晏甯的眸子顫了顫,若是裴宗祁想查,一定會查出自己讓二爺去調查了玉隐一家之事,到時候會不會陷二爺于險境?
“昨夜玄甯的裡衣沾染了桂花香氣。”晏甯放緩了聲音“可是去了秀荷那?”
黑夜中晏甯聽到了裴宗祁的嗤笑聲,他冰涼修長的手指在晏甯臉側上下滑動,激起晏甯渾身顫栗。
“夫人可是吃醋了?”他的聲音溫柔暧昧,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深不見底的眸子像寒潭一般。
“秀荷是相爺侍妾,若是相爺想也無可厚非,隻是答應過放秀荷出府的。”這樣的裴宗祁讓晏甯有些恐懼,她盡量措辭,想将昨日之事解釋的天衣無縫。
“哦?夫人會在意這些嗎?”裴宗祁手中的力道不減反增,最後在她櫻紅的唇瓣上重重按下。
晏甯吃痛的叮咛一聲,裴宗祁的眸色卻愈發幽深。
“我不懂玄甯此言何意。”
裴宗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溫柔吐出的話卻像是啐了毒的劍“夫人是因着我與李姨娘之事憂心驚懼?還是”
他停頓了一下,像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還是說夫人的心思都牽挂在西南,茶不思飯不想,要為西南那人守身如玉?”
“哦,我忘了,夫人早已經不是完璧之身,早就是我的人了,怎麼如今卻裝不下去了,連委身都不肯了嗎?”
晏甯的身體激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身上又冷又懼,裴宗祁果然知道了。
昨夜玉明聽到了她與紫楓的談話,想必連紫楓刺殺之事也如數告訴裴宗祁了。
“不,不是這樣的。”晏甯的舌頭有些打顫,她想解釋她并非為了拓跋珣守身,也非是因着他茶飯不思驚恐憂懼,她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裴宗祁松開了她,月光下他的眸子如此清冷,泛着細碎的光。
晏甯好似在他眸中看到了痛苦。
晏甯的心有些刺痛,想必裴宗祁對自己的假戲裡是有那麼一絲真心吧,可是如今猜忌與誤會,将那一抹真心撞的粉碎。
“玄甯。并非你想的那樣。”晏甯的喉嚨發酸,以前如此靈光的腦袋,現如今像是雨後黃土般泥濘,她無法思考。
裴宗祁并未說話,似乎是在等她解釋。
晏甯不知如何解釋,她從未心悅過拓跋珣,也從未想過要算計裴宗祁。
她隻是想平安地活着。
她不肯與他親近是因為看不到裴宗祁的真心,而不是為拓跋珣守身如玉。
她驚恐憂懼是因為她來自異世在這個時代無依無靠,她害怕擔憂自己的未來而非是西南的拓跋珣。
可是這些她如何與裴宗祁言明,裴宗祁會信嗎,即便他信了自己又如何呢?
他對自己沒有真心,自己在他那又算什麼呢?
晏甯覺得頭十分的疼痛,她緩了緩,今日裴宗祁與她撕破了僞裝,今後她在相府的日子将更加困難。
恐怕與裴宗祁相敬如賓都很難做到。
晏甯垂下眼,眼中緩緩染上一抹紅色,她有些哽咽開口道“玄甯,我與你成婚之前或許與旁人有過情意,可我嫁給你之後,都是一心一意于你,我的心裡除了你,再沒有過其他人。”
晏甯仰着頭看向他,下巴有些發紅,是剛剛他掐出來的痕迹,她眼尾泛着紅,眼中破碎的光影在月影之下如此惹人憐愛。
裴宗祁淡淡地看着晏甯,她粉紅色的嘴微微開啟,話語如此情真意切,竟仿佛是真的一般。
衣袖之下的手指緊緊的攢在一起,真想撕爛這張滿口謊言的小嘴,掏出她的心看一看,那究竟是一顆多麼薄情的心。
四下寂靜,蟬鳴孤寂。
半晌,裴宗祁淡淡一笑,幽幽歎息“夫人婚後與我情真意切?”
這句話像是在問晏甯,也像是在問自己。
“情真意切?”裴宗祁仰起頭看向夜空中的下弦月“夫人每每與我行房後都要飲下避子湯藥,這也是對裴某一心一意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