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夫人何意?”裴宗祈微微挑眉,眸色淡淡地看向晏甯。
“當日談及今棠妹妹大婚之事,今棠妹妹說想自己親手縫制嫁衣,正巧我嫁妝裡有一家布莊,本約好了我們一同縫制她出嫁的嫁衣,如今想來她想必也忘了此事。那便算了。”
“老師已經為她準備了最好的蘇繡嫁衣與嫁妝,七日後自是紅妝十裡,夫人不必擔憂。”
晏甯淺笑“今棠妹妹大婚之日,我可會去?”
“那是自然。夫人自是要随我前去。”
兩人回到府内,已經是夜半,因着半月分離,紅燭暖帳之内兩人倒是有些局促。
裴宗祈着白色中衣靠在床邊的軟榻上,手指把玩着那塊玉玦,上面的小狗在燭光下看起來更加憨态可掬。
裴宗祈淡淡看着坐在梳妝台前對着銅鏡梳發的晏甯,意有所指開口道“前幾日進宮看長姐,長姐還問道我何時要子嗣。”
晏甯握着木梳子鬓頭的手頓了頓,銅鏡中她的眸子沉了下來“玄甯如何說與皇後娘娘的呢?”
裴宗祈從床上起身走到晏甯身後,握住了晏甯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輕柔地梳着晏甯的青絲“夫人我們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吧。”
晏甯眼眸微顫,握着梳子的手頓了頓,嘴角扯出一抹看似自然的笑“我與玄甯已經成婚半年有餘也未曾有子嗣,許是子女上無緣。”
“是嗎?”
裴宗祈淡淡一笑,手指劃過晏甯小巧白皙的耳廓,俯身與晏甯共同出現在銅鏡之中。
這個姿勢他們新婚第二天也做過,當時隻覺郎情妾意,如今晏甯看着銅鏡中的裴宗祈,隻覺周身發冷。
她越來越看不清眼前人,仿佛置于迷霧之中。
“夫人也想要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嗎?”裴宗祈的聲音輕佻,眼中洶湧着不知名的情緒。
“那是自...自然。”晏甯有些心虛的咽了咽口水,鏡中反射出來裴宗祈的探究眼眸像是要把她的心底翻出來。
晏甯聽到裴宗祈在她耳邊輕笑一聲,轉而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翻身将她抱在懷中。
手中的梳子掉落,晏甯無法掙脫地被裴宗祈橫空抱起。
“我與夫人已經半月不得親近,如此怎麼能要上子嗣。”
裴宗祈将晏甯壓在床上,晏甯的手掌抵住了裴宗祈的胸膛,他的身上滾燙,隔着薄薄的中衣源源不斷的體溫傳到晏甯的身上,燥的晏甯發熱。
晏甯感到身上發了一層薄汗,她對上了裴宗祈淺色的眼眸,那雙眸子含情脈脈,可是情意的眼底又有幾分真心?
裴宗祈把頭埋入晏甯白皙修長的脖頸,晏甯被迫環住他的脖頸,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半晌她開口道“玄甯,近日備考疲憊不堪,今日又專心應對考核,身上實在乏得很。”
壓在她身上的裴宗祈僵住了,緩緩擡起頭,紅燭搖晃,在兩人的眼眸中晃出點點黃光。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許久,裴宗祈笑道“是我考慮不周。”
他翻身躺在晏甯身側,兩人并排躺着,寂夜微涼,再無言語。
翌日,晏甯喚綠蕪梳了個稍微隆重的發髻,換了身莊重的衣服坐在書房看書。
“夫人今日可要出門?”綠蕪見晏甯未穿常服,卻又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晏甯放下手中的書卷,手指輕輕敲打着書冊笑道“吩咐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夫人放心,二爺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
晏甯點點頭,轉而想到那日書房内的那些書冊,自己後面怎麼找都沒找到,問道“近日怎麼沒看到玉隐?”
綠蕪抿了抿唇“說來有些奇怪,玉隐回家省親之後便再也沒回來。”
“什麼時候去省親的?”晏甯的眉頭皺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綠蕪細想了想,恍然道“就是小姐收到禮學館考核信件那日,玉隐便回家了。”
見晏甯面色凝重,綠蕪小心開口“怎麼了夫人,可有不妥?”
晏甯心下惴惴不安,莫不是因着當日為自己尋了那些書反而給玉隐帶來了禍事。
“夫人,相爺派人來尋你去一趟太師府。”玉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晏甯回神對并去太師府之事未驚訝,而是問道“聽說玉隐回家省親了,什麼時候回來?”
玉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轉而笑道“玉隐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家裡為她尋了門好親事,相爺便解了她的賣身契,放她出府嫁人了。”
晏甯的手心微微攥緊,染着鳳仙花的指甲紮入手掌之中,卻面不改色說道“此事我怎不知。”
玉明俯身答道“夫人前些日子一直在書房内準備考核,相爺吩咐這些閑雜小事不便打擾夫人,便未向夫人禀告。”
“縱然如此,我與玉隐主仆一場,她既出嫁我理當送她一份嫁妝,明日你且喚她前來,我與她好好别過。”
玉明的語氣有些慌亂“夫人,玉隐所嫁之人是鄉下老家的,所以她們一家已經搬回老家了。”
晏甯的手指無力的松開,心猛地攢成一團,冷冷地看着玉明言道“既如此...那便算了。”
“夫人快動身去太師府吧,相爺派人來傳話,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晏甯的眼神冰冷銳利竟讓玉明不由得生出虛汗,她不敢擡頭看晏甯,隻盼得晏甯不再抓着此事詢問。
晏甯緩緩站起身,掃了一眼玉明,淡淡開口道“你在府中吧,我與紫楓綠蕪前去即可。”
玉明心有不甘卻并不敢表露,隻低着頭回了句“夫人玉明陪同您去吧,紫楓姑娘近日不知道吃壞了什麼東西,臉上生出了許多紅斑,怕是不能見人。”
晏甯淡淡開口道“無妨。”
又喚了紫楓進來,讓她面上戴着面紗同自己出門。
玉明聞言不敢再說其他。
一出府,晏甯便把綠蕪打發出去辦事,獨留紫楓在身側。
太師府外雖然還未挂紅綢,但是一踏入府内卻依舊是張燈結彩,一副要辦喜事的樣子。
小厮引着晏甯穿過長亭走到前院,正廳坐着一位穿着灰色衣袍老學究模樣的男子,年紀約莫五旬,裴宗祈與楊毅坐在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