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晏甯的語氣中透着認真,并不似在開玩笑,裴宗祈正了正神色,溫言道“娘子且說來聽聽。”
晏甯垂眸良久,在心裡百般措辭後才堪堪開口道“玄甯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裴宗祁輕笑出聲。
“娘子信佛?”
他的輕笑聲從耳側傳來,熱氣呼在晏甯耳廓癢癢的。
見晏甯未說話,裴宗祈将下巴抵在晏甯頸側,輕輕蹭了蹭,像一隻撒嬌的大狗,輕哄晏甯道“娘子既說前世今生,前世如何,今生又如何?”
知他不信,晏甯心下輕輕歎了口氣,也不願把這件事再說下去。
這種奇異之事莫說是裴宗祈這個古人不信,自己也是做了很長時間心理建樹才接受了穿越的事實。
“玄甯,比起與各位夫人們品茶鳴箫,談論詩詞歌賦,我更喜歡讀史書,寫策論。”
裴宗祈緩緩收起不着調笑意,真正正色看着一臉認真的晏甯。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群起紛争,功敗垂成皆在輕薄的一頁紙上。這頁紙寫盛世繁華,寫亂世烽火。可明堂涼薄,史書太輕,又有多少謊話連篇纏在其中。如今有這個機會進入甲庫,若我能做這執筆的史官,定會解因果,言對錯,将高懸明鏡于史冊之中。”
裴宗祈緊了緊抱着晏甯的手臂,他定定地看着他的娘子。
此刻明月未高懸于史冊,卻高懸于兩人頭頂,映在晏甯發着亮的眸子,泛出淡淡的光。
這樣的晏甯讓裴宗祁感到陌生。
他好像從未真正了解過他的小娘子。
沒有了解過他的娘子并非隻想被困于後宅方寸之間。
他的娘子與世間的兒郎們一樣也有着最廣闊的胸襟和抱負。
他的娘子是天上飛翔的鷹,而非困在籠中的雀。
隻是這飛天的這段路,太過于盤旋曲折,在這險象叢生的天空,自己又能護她幾時?
裴宗祈張了張嘴,卻又看到晏甯仰頭望月的側顔,口中想告訴她女子若要入仕在南夏簡直難如登天,可此時這話竟如此苦澀,難以宣之于口。
“前朝也有過女子入仕,隻是南夏從未有過,不過娘子既然想試,玄甯自當鼎力相助娘子。”
晏甯詫異地開口道“你不會覺得我抛頭露面,會有損你的清譽嗎?”
“清譽于我來說不過是虛名爾爾,不及娘子舒心重要。隻是阿意,女子入仕本就難如登天,且不論是否你能成功,這條路都必定崎岖。不過你盡可放心去做你想做之事,我會一直在你身後。”
你盡情飛吧,阿意,我會在你身後為你兜底。
晏甯聽到了冰融化的聲音,融化的冰水一滴滴地打在晏甯的心壁之上,泛起陣陣漣漪。
她知道,她淪陷了,她淪陷在裴宗祈無盡的溫柔與愛意之中,如同陷入了沼澤地的小鹿,越是掙紮,越是難以自拔。
這樣清冷俊逸的男人,給了她無限的愛意與包容。
世人總言沒有任何人能遇到自己的靈魂伴侶,除非那個人是刻意僞裝成你理想的模樣。
可此刻,她感到裴宗祈撞碎了她的靈魂,而那些碎片被裴宗祈的愛意拼接,融進了晏甯的骨血。
冷月孤懸,雙影相伴。
兩人回府後用了膳,早早地便歇下了,裴宗祈今日并未回西苑,未等晏甯開口便早早地上了東苑的床。
晏甯看到躺在床上死皮賴臉不肯走的裴相,想到早上還在與自己耍性子,晚上便是如今這番光景,不覺好笑。
晏甯起了逗弄他的壞心思“玄甯今日要宿在東苑?”
裴宗祈揚揚下巴,一副無賴模樣“娘子早上不是說榻上冷嗎,我已經為娘子暖好被窩了,快上來就寝吧。”
“早上露氣重覺得冷,如今倒是不覺得冷了呢。不然玄甯移居西苑?”
裴宗祈抱着被子滾了個圈“整個相府都是我的,我想宿在哪就宿在哪。”
說罷了住床側的晏甯,将她扯倒在床上,壓在自己身下。
如今晏甯的心境變了,看着裴宗祈淡色的眸子下翻滾的情欲,晏甯感到自己的心都化了。
她環住裴宗祈的脖頸,滾燙的唇瓣吻上了裴宗祈冰涼的薄唇。
她并不怎麼會接吻,隻是貼着他的唇,伸出小巧的舌尖輕舔他淡色的唇。
裴宗祈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的小娘子這是在邀請他?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受得了如此戲弄,裴宗祈感到氣血翻湧,湧到身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