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臣大監雖已兩鬓微白,語氣卻是異常響亮,如雷聲般令人震耳發聩。
“陛下!破壞聖樹是小,影響天齊氣運為大啊!此乃龍爪國槐,屹立三百年之久,更如天齊之國運,生生不息,經久不衰!陛下萬萬要重視啊。”
宜生瞟了眼自家陛下的臉色,突然想起來,昨日好像在陛下的寝殿見到過類似果實一般的東西...
賀玜不動聲色挑眉,“那依大人意思,當如何呢?”
内臣大監勤勤懇懇:“古槐結果不易,清點維護,皆有記錄在冊。一會臣命人清點清楚,派人前往各宮調查,還請陛下準許。”
……
一顆樹竟還有此待遇。
“許,當然準許。”
賀玜微微一笑,“既是要清點仔細了,常大人,你的人手清點之際少不了要上下攀梯,難免會對此樹有損。朕派個輕功較好,動作敏捷之人輔助你行事如何?”
内臣大監叩恩:“回陛下,自是再好不過。”
賀玜眼帶笑意,用指尖敲了敲額頭,好似在想誰比較合适此事。
幾息間,已然想到了人選,他嘴角擒笑,悠悠道:
“唔,那就聞愛卿,如何?”
此話一出,朝臣中微妙響起私語。
内臣大監更是惶恐不已:“陛,陛下,聞将軍公事繁忙,這點小事還是不勞煩...”
“常大人不是說,此關乎國之氣運嗎?”賀玜饒有興緻地看他。
“這...”内臣大監一時汗水涔涔,雖如此,可也不敢讓聞将軍幫他點樹上的果莢啊?
聞扶出位,雙手微恭:“臣領命。”
賀玜嘴角漾起弧度,不鹹不淡道:“退朝。”
下了朝,賀玜伸了個懶腰,姿态慵懶地往寝殿走去,神色可見愉悅。
宜生跟在後面,視線似有若無地瞟向賀玜腰間,陛下腰間何時多了個錦囊?
他面色微肅,心中一歎,能做出這般無聊之舉的人,怕也隻有那個無規無矩的女子。
恐不過是那女子随手一棄之物,偏陛下還将其視為寶物。
“陛下既然知道此事,還由着常大人去查?”
賀玜褪去官服,換了身柔和的靛藍錦服,低沉的嗓音輕快悠哉:
“有什麼辦法呢?常大人管着花園幾十載,視花草如命。朕若不依他,該是又動員這動員那,聯合給朕施壓。多煩。”
“那...”宜生不解,要是查出是那個女人幹的,到時候一樣麻煩不是嗎?
賀玜輕笑一聲:“你不是對她意見很大嗎?此刻不應該落井下石要朕處置了她麼,怎還替她憂心起來了?”
少年聲音裡裹挾着幾分戲谑,宜生面上一僵,漠了語氣:“屬下沒有。”
若不是看在她能撫平陛下暴躁情緒,還時常勸陛下少行殺念的份上,他才不管她。
偏偏陛下還肯聽。
賀玜眉鋒微動,瞥向他:“你去趟禦醫院,按我說的去做。”
他将腰間精巧的錦囊解開,遞給宜生,手一頓,囑道:
“管好。”
宜生接過:“是。”
“我去趟雲光殿,不必跟。”
宜生看向手中錦囊,頗為疑惑,既然已經知道果莢數量,為何還要派聞扶再去數一遍?
他十分懷疑,這是陛下故意報複。
報複因聞扶的不經意撞見,導緻的流言蜚語?
啧。
這氣量怕是比果莢還要小。
人聞扶因避男女之嫌,并未出面搭話,且還特意命人去野春殿知會一聲。哪曾想撞上了去野春殿的賀玜,因此産生了誤會。
宜生搖頭,對聞扶竟有一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