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之前不是說要殺她了嗎?”
賀玜掀過披風,踏出風雨之地:“朕沒說不殺她。”
......
宜生隻得撐傘跟上。
一路風雨而來的賀玜面色并不好看,偏偏他自己還未曾察覺。
宜生跟在他身後,提心吊膽他的腿疾,這般折騰強撐,對他的腿疾無一利處。無疑他将這份擔憂轉化為厭惡,移到了慈粼身上,連帶吩咐守衛都帶着了幾分薄怒。
“開門。”
地牢無光,唯一的亮便是這扇密不通亮的牢門。
牢門開了,外面的亮也照了進來。
男人大步走踏進,在地上女人前面停下,他居高臨下地瞧着縮成一團,靠在牆角的慈粼。
“你這是在做什麼?”
光亮打在女子清瘦的臉上,添出幾分多愁消沉之感。慈粼青絲垂披,盈盈柔柔地卷繞在那不足一握的腰間。
她擡眼,在賀玜冒雨前來的身上打量許久,“陛下深夜到此,有什麼事情嗎?”
賀玜皺眉,盯着她清冷無痕的眸子:“為什麼不吃飯?為何不去床上睡?”
空氣靜默一瞬,慈粼輕輕一笑,将頭沉沉靠在牆邊:“陛下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不想吃就不吃了呗。”
這話說得過于随意,饒是門外的守衛聽了都心裡發緊,往遠處站了幾步。
慈粼也感受到了賀玜的寒意,這是生氣的前兆。她挪了挪身子,調整一個舒服姿勢靠在牆邊,語氣慵懶:“陛下管天管地,還管人吃飯聽雨不成?”
聽雨。
賀玜表情微微有疑,沉默片刻,他蹲下身子,一手撐地,一手兩指而并,貼在女子額間,與地上女子平視。
慈粼不躲不閃地同他對視,蒼白的小臉上透着幾分認真,也要伸手去摸他額頭。
賀玜見狀,一巴掌拍掉她的手,鐵青着臉瞧她。
“我說怎像癫癔之症,看來是燒到腦子了。”
女子額溫燙手至極,賀玜冷嗤一聲,起身半躬,将人撈起往外走去。“傳禦醫。”
被諷刺後,慈粼落入了一個懷抱。
她昏昏沉沉地反抗,一隻手不服氣地摸上那人冰涼的臉頰,一手生怕墜落,緊緊攀着他的脖子,咕哝着:
“我沒病,你有病。”
“放肆!”聽到這句辱罵,宜生立即訓斥這個在陛下懷裡不安分,口中狂言的女子。
慈粼身子一抖,似被驚吓到了。
本昏沉迷糊的瞳孔瞬時擴大幾分,帶着迷茫水霧,怔怔看着賀玜,顯然是以為方才訓斥之人是他。
那人還在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慈粼怕她會被人無情扔下來,不得還要摟緊此人脖子,無意識間,眼底竟流露出幾分委屈。
她将頭沉悶悶地垂在“牆邊”,小聲吐糟道:“腳步不穩,身子緊繃着這樣,到底是誰有病啊...”
繞是慈粼現在意識不清,可她多年職業習性,還是能夠察覺出抱着她的這個男人,步子微浮,躺在他懷裡如同躺在一張捂不熱的冰榻上。
還不如她自己走來得快。
“你真是放...”宜生氣不過,幾番追上反駁,卻被賀玜一記冷眼止住了訓斥的話。
“退下。”
賀玜黑着臉,無視慈粼的胡言亂語,緊抿着薄唇,一步未曾停滞地将人帶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