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他?”
這句話問得賀玜自己都覺得好笑,他才不管她喜歡誰!不由得語氣轉成了諷刺:
“我從不知道一個殺人放火的人,也配活得這樣自在?”
女子聞及一愣,退了兩步。
說到了她的痛處。
許久,慈粼才啞着嗓子,悶聲道:“他是無辜的。”
“好一個無辜!”
女子的話同樣也戳到了男人的痛處,賀玜一把扯着慈粼往後退縮的胳膊,眼裡猩紅疑惑:“我不無辜嗎?”
他憤怒起身,緊緊攥着慈粼,滿腔委屈、不甘,在黑夜中爆發,不容她逃避半分:
“慈粼你告訴我,我哪裡錯了?我為何就該死?!”
慈粼怔怔望他。
這個比她小兩歲的男人,此刻長身俯垂,沉沉低頭,一雙大手好似抓着救命稻草般攥着她,死死不放。
慈粼無奈歎氣,她該要怎麼解釋,當時...
當時,她一心為了任務,沒有預料過這樣的事情發生。以往仇家找上門,無非是比誰更強,誰能殺了對方活下去。
唯有賀玜一事,是她真的心有愧疚。
隻是,愧疚歸愧疚,他也不能因此事,傷了旁人性命。
她猶豫擡手,輕輕覆在那鎏金發冠上,道:“我任你處置,行不行?”
男人垂下的頭微微一顫。
可不等他考慮,女人又道:
“這是我與你之間的事情,同旁人無關,更同李家村無關。你不可胡來,傷人性命。”
賀玜聽完,諷刺一嗤,直起腰身,隐去眼尾的情緒:
“這是不做殺手,想做好人了?”
慈粼一默。
半年不見,學會陰陽怪氣了。
可眼前的賀玜早就不是慈粼認識的那個賀玜了,如今慈粼越不讓他做的,越讨厭他做什麼,他就越不會讓她如意。
“你現在願意做好人了,那誰來當壞人啊?”
賀玜玩味着退後兩步,慵懶倒在軟床上,展開雙臂,語氣慵懶又無謂:
“我來當吧。”
他盯着屋内滿紅的喜綢,側頭,将視線落在新婚被褥上,那對繡工整齊的鴛鴦圖案讓他陷入沉思。
“你能殺人,我就不能嗎?”
屋内響起鐵鍊聲,賀玜深了眸子,先慈粼一步開口,“再拿你那套虛僞的詞來說教,我就拔了你的舌頭。讓你做一個口不能言,腳不能走的,活人,活一輩子。”
慈粼閉嘴。
退了兩步。
小小年紀,跟誰學的這樣歹毒!
她默默坐在桌旁椅子上,等了很久,那人既沒有讓她出去,也不肯将腳拷給她解開。
黑沉的屋内靜悄悄的,賀玜躺在她的床上,好似睡着了。
透着詭異又壓抑的氣氛。
慈粼受不住這沉悶,不禁将椅子移到窗下,支開小截窗戶。
盡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可黑暗的房間内還是能聽見鐵鍊嘩嘩作響的聲音。
她扭頭看去,在黑暗中,對上那道不悅視線。
……
她無奈,看向月色。
-
慈粼就這麼在窗邊坐了一夜。
春季的夜裡微涼,女子瘦弱的身形縮在椅子上,雙腿屈膝,靠着窗柩。
青絲遮蓋了她大半張臉,瘦峋的頸骨微垂,輕輕埋在膝蓋處。
慈粼不知道床邊的男人打量她有半刻鐘。
自從李家村後,慈粼慢慢改掉了警惕偵察的習慣,此刻,正卸下防備,陷入一個不安穩的夢中。
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讓慈粼從淺夢中驚醒。她幾乎是蹭得一下站起來,忍着發麻的雙腿,望去窗外。
是李河生?
她心裡暗覺糟糕,扭頭看去床上的人,不知何時,賀玜已經推門出去。
她慌張跟上。
賀玜腳步未停,傳來一句警告:“你最好在裡面待着。”
慈粼一怔,禁锢着鐵鍊的腳頓住。
眼下還是不要惹怒賀玜。
她在窗邊看着,一日不見的李河生好像憔悴許多,衣服幾處隐隐有些血迹。
顯然,是吃了不少拳頭。
但好在,賀玜沒有殺他。
“慈粼,你在裡面嗎?”
昨日是李河生與慈粼成親的日子,卻在入洞房之際被人打暈,關進了柴房。
今早醒來,看見外面一圈帶刀的黑衣人,他便知曉慈粼定發生了什麼事。
一路挨打至此。
大門悠哉被人打開,卻見一名男子走出來。那人穿着原本屬于他的喜服,立在門口。
“你,你是誰?慈粼在哪?!”李河生踉跄幾步,盯着賀玜身上刺眼的喜服,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