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院子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不等她開門探查,就見一濕淋淋的男子着急踏了進來。
“阿嬷!”
兩人相對。
慈粼打量起來人,是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小夥,強壯結實的胸膛起起伏伏,正滿頭汗水地找人。
她收回目光,挪開了腳步,指了指裡屋,開口道:“你阿嬷,在裡面。”
青年男人臉唰得一下紅了,低頭想進裡屋找,人就慢慢從裡屋出來了。
“我的大孫子哎,你回來了!你怎麼搞成這個鬼樣子啊?還有女娃在呢,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快快快,去換件幹淨衣服。”
李河生臉色一沉,一猜便猜到是好心人送回來的,不由得悶聲道:
“你以為我做什麼去了?還不是你招呼不打一聲就往外跑,天黑也不知道回來。”
李老奶瞪了自家拆台的孫子:
“那不是你老是不準我出去嗎!你要是準我出去,我會不告訴你一聲嘛?得了,現在老了,兒子走了,孫子也嫌棄我不中用了。”
說着,哼哼唧唧地往慈粼身上貼去:“瞧瞧這善良的女娃娃,若不是她,今日你就見不到我了...唉,我真可憐-”
李河生:......
慈粼隻低着頭,嘴角微勾,沒接話。
堂屋中暖光的燭燈照在安靜女子的輪廓上,将那雙含着笑意的眉眼襯得更加柔和,如同鎮上攤前,畫卷裡走出來的女子。
她肩頭微濕,碎發沾着雨滴,沾在白皙的額間。青絲貼在修長頸間,一路垂至腰間。麻色布巾系在後面,打了個精妙好看的結。
過于暴露的美,讓李河生從臉上一下子紅到了耳垂。
知道自家孫子不争氣,李老奶便主動勸着慈粼:
“女娃娃,你瞧這天色這麼晚,可願意吃了飯再走?”
慈粼知道老人家是什麼意思,她擡眼看向院外:“吃完飯不是更晚了麼?阿婆。不用麻煩了。”
她撐開傘,往雨中走去。
李老奶知道女娃性子強,不肯麻煩他人,隻得催促着自家孫子去送人家一路。
李河生也覺得人家大老遠将老人送回來,理應護送她安全回家。
“快去啊,還等什麼呢!哎哎傻子,你拿傘啊!”
看着女子融于夜色的背影,李河生一頭紮進雨中,也不顧後面老婆子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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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粼走在田埂上,察覺到身後的男子跟了一路,她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開口問:
“你是來送我的?”
男人點點頭。
慈粼上下瞥了他一眼:“你為何不打傘?是想要我再送你回去麼?”
李河生臉漲得通紅,像個呆瓜一樣杵在那裡,渾身濕透了:
“不…不是,走得急,忘記了。”
他若再耽誤一下時間拿傘,人都走沒影了...
慈粼視線落在他紅得發黑的臉上,看到了窘迫、緊張、無措。
這無疑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也有過這樣豐富的表情。
她視線随着雨滴一點點落在李河生身上的每一處,被雨水打濕的衣衫緊緊貼在那起伏急促的胸膛,她想,那人倒是沒有他這樣壯實。
随後,她便一點點往上移,過了滾動的喉嚨,停在了李河生的臉上,雨水順着他的鼻梁滑落,顯出幾分剛硬樸實。
不像京城些個秀氣的公子哥樣,卻在普通堆裡不算普通的長相。
就是黑了點。
李河生臉面如火燒一般,低下了頭,老實啞悶地站着,任由慈粼赤裸的目光侵略。
“噗嗤。”覺察到男子的别扭後,笑出了聲,收回視線,往前走去。
“你回去吧,不用你送。”
不等李河生反應過來,女子已經沒入黑夜中。
李河生站了好一會,才覺得這個消失的女子同别的女子真的不一樣。
她好像是真的不懼怕黑夜,甚至還有一絲的享受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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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孫子不出一盞茶就回來了,李老奶也不意外,自家孫子是個悶葫蘆,從小好聽的話就不會說,以至于二十五了,還未識得一個心儀的女娃。
愁啊,難啊。
李老奶歎了兩口氣後,越發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她瞅着今日這個女娃很不錯,長得标緻又心地善良,最适合當她家的孫媳婦了。
但仔細想想,若是真成了,還有些委屈了這小丫頭,嫁給這樣一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