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領命,派人準備阻隔火勢的東西,屆時,隻等殿下一聲吩咐。
慈粼很快明白了公冶明的舉動,隻見士兵有預備燒山之勢,卻遲遲不見動靜。
她淡了眉間,為此人的懦弱猶豫感到不屑,若是她,母後被囚數年,自己則是隐忍多年,無論哪一點都足以讓她毫不猶豫殺了這個導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公冶順侯雙手撐于高欄上,一眯,盯着大逆不道的逆子,黑沉面色,眼裡全然不屑:“與你母親一樣,不聽話。去,将佳清帶過來!”
原本無動于衷的慈粼眉間微冷,雖然早就知道公冶順侯是個暴戾無情的渣男,卻當他下了殺令,并将自己曾經的結發妻子押上來要挾自己的兒子時,她心頭還是被狠狠震驚住了。
枉了佳清王後這樣重情豪爽女子,不愛卻還将人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王宮牢籠,隻為自己的私利,為徹底控制鐵騎軍的勢力。
可公冶順侯似還覺不夠,他将手一擡,數千支羽箭烏泱泱壓去,危險得讓人來不及躲藏。看着山下之人亂了陣腳,公冶順侯臉上才有了幾分笑容,好似馬上就要除去他心頭一大禍害。
這樣的笑落入慈粼眼中,異常刺眼,她不禁在想,世間怎會有不愛自己子女的人?
她原以為,養女可以随意被抛棄,如今看來,骨肉至親四字也難抵權益。
那還有什麼是可以不被抛棄的?
有哪一種情感,是能至永遠?
數萬支箭壓來,公冶明眸子微暗,抽刀揮斬:“一步都不準退!”
身後士兵紛紛抽刀抵擋,四處散開,一股小隊從小路而上,試圖突破山門。
可後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公冶順侯躲在閣樓之上,手執統軍令,調動着整個王宮的暗衛。
在西融,曆來王祖都是手執統軍令,調動鐵騎、行軍和王宮防禦隊三支勢力。
後因佳清王後的行軍之策,統軍令唯對鐵騎軍沒有作用,卻依舊能讓其餘兩勢唯令是從。
山下情況危機時,一隊從後面趕來的軍隊,加入了戰況。
公冶明認出了這支隊伍是他前日安排在王後身邊的。他費盡心思得到那支天齊護衛,調換成自己的心腹,僞裝成公冶順侯的人駐守在河邊,就怕母後那邊會突生變故。
他猛然看去高樓,并未發現母後身影,心下微松,有些艱難開口:“你們為何會在這……”
為首侍衛低頭,“是王後命令的,讓我們前來助殿下行事。”
他皺眉,“母後呢?母後可還好?”
侍衛低着頭,短暫一默,說得堅定:“王後讓屬下給殿下帶句話,說殿下的心意王後知曉,她最擔心的是殿下安危……”
“都滾回去,守着。”公冶明凝沉目光,命令道。
可沒一人動身回去,全員低頭跪地,首領紅着眸子,嗫嚅幾聲,終道:“殿下,這是王後的命令,她知殿下固執,托臣一問,可還聽她的話?”
公冶明眼眶微紅,捏着刀柄發抖,是啊,自從與母後見面次數越少時,他早就不聽了。
她不讓他見她,他卻每次甯願被公冶順侯打得遍體鱗傷,還要去見。
她不讓他心有恨意,不讓他與公冶順侯對着幹,他也不曾聽過一句。
他愈發覺得她懦弱,覺得她為情所困,覺得她如今這幅困境竟還心懷不忍,是她活該。以至于到了計劃後期,他甯可整宿望着那座屹立在河面的宮殿發呆,都不再踏進去見她一面。
他想,等到能有一天親手撕碎那層枷鎖,再好好看看他的母後。
他隐忍着通紅的眸子,掃過他們故作鎮定的臉上,心裡隐有不安,他想問點什麼,卻如鲠在喉。
此刻,他隻想快點,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