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王宮中遍布搜捕侍衛,公冶明早該想到公冶順侯會躲起來,“我的好父王,你會躲在哪裡呢?”
他歪頭想着,一雙柔情的眸子似帶笑,食指敲打着發邊,沉思着。
“殿下,前面是...您的婚房,要搜麼...?”士兵有些吞吐猶豫。
敲打的手指微頓,視線落于那座靜谧的偏殿,擡步走去。見到窗中透出跳躍的燭火,他神色微吟,眸間閃過猶豫,又轉身打算離去:“留幾人在附近,有事随時禀報。”
侍衛一愣,殿下不進去麼?
今晚是殿下解救王後的日子,可同樣,也是一生重要的大婚之夜,就這樣一句交代都不給公主,公主會不會誤會殿下?
公冶明微微别過眸子,待過了今晚,他再進去同她解釋。
就在公冶明帶着侍衛離開時,殿内女子開口,“殿下,為何不進來?”
他腳步一頓,回頭,女子姣好的身段映在窗紙上,隻見女子還帶着發冠,兩側的流蘇随着燭火微晃,似在等他多時。
公冶明望向那抹身影,“公主,今晚你先歇息,待我處理好宮中之事,再來...”
“殿下不來,我如何睡得着?”屋内女子緩道,帶着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澀。
周身的侍衛平日哪裡聽過這樣暧昧的調情,紛紛往前走去幾步,似有回避,“殿,殿下,您要不還是……去去吧?”
公冶明瞥了幾眼有些結巴起來的侍衛,面不改色地推開了殿門。
入眼周遭盡是紅綢、喜燭,還有榻前端坐的女子,嫁衣似火,豔麗魅惑。
他定住腳步,未再靠近,眼下确是不能再耽擱于此,他醞釀開口,想着該如何先拒了她的好意。
“殿下為何不敢靠近些?都已過吉時,殿下還要我等多久?”
男人聽到這些直白的話語時,語氣依舊鎮定,隻是耳尖不覺紅了,“明日再與公主解釋,可好?”
他擡步往門口走去,殿門猛地關上,身後帶着一絲疾風,頓感一把利劍襲來。
可那人如等着她動手般,早有防備,他從容側開身,抽出腰間的劍一擋,将目光落在這張熟悉又帶着一絲陌生的面孔,與他印象中有些細微差别。
以往的她,雖明媚妖惑,可每當與他說話或讨好他時,總會帶着僞裝不了的内秀,那份含羞通常藏在女子颦笑間。
可眼前這位模似景和的女子,臉上全然是魅惑,是模仿。
他将手中刀柄一旋,刀鋒對準“景和”,毫不猶豫地刺進她胸口,将她踢倒在地,長劍嵌進她細皮的頸上,沉下嗓音:
“說,公冶順侯在哪?”
男人聲線沉得淩冽無比,猶如宣判死刑的神,高高在上地睥睨她。
女子微伸着脖子,狼狽一笑:“殿下怎不關心景和公主的安危?”
男人劍刃一重,冷笑幾分:“公冶順侯既然派你來刺殺我,該是明白今晚的大勢所趨。不過一個和親公主,他以為能牽制于我?未免過于可笑。”
他眉間輕皺,手緊了力度,狼狽女子脖上很快見了血。
刺客女子确是公冶順侯埋伏于殿中刺殺公冶明的,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識破,都說公冶明娶景和公主是一見鐘情,癡情似海,可見傳言有誤。
她張着嘴,還想說些什麼來拖延時間,誰知男子異常冷血,手中劍一轉,旋而削掉了女子撐在地上的右臂!
男人冷漠凝眉,眼淬霜,“最後一遍,公冶順侯在哪裡?”
失掉一隻手臂的女子打着哆嗦,身上的痛楚竟讓她生出幾分猶豫,似又想到什麼,到嘴邊的話終是沒有說出來。
男人耐心耗盡,隻手一揮,另一隻支撐點也徒然失去!女子往前倒去,一把血淋漓的長劍橫下,那具細皮身軀坎頓在劍刃上,染紅了鋪在地面的花毯。
畫面猶如一副自戕的屍體。
長劍無情抽離,門口颀長身影,持劍而出,滴答血迹掠過殿前小路,立于衆侍衛之首。
此時,一名暗衛迅速來報,“殿下!代捷王侯率領的軍隊在抵達宮外時,被橫在城牆的防禦軍阻下,此刻,已在交戰!”
原本的計劃是他趁着這次婚禮,将公冶順侯控制,屆時代捷王侯從宮外包圍,破宮而入,迫使公冶順侯下位。
為了今日之計劃,他利用景和手裡的護衛隊,換成自己的人馬,将兵刃帶入宮中。
如今軍隊已兵臨城下,他這邊若是遲遲找不到公冶順侯,必是功虧一篑。
他擡首,俊美臉龐上異常冷靜,他凝望着母後被困的方向,淡淡道:“去正殿。”
那抹紅袍在黑夜中顯得異常詭異,配上手中血淋的劍,宛如從地獄爬出的修羅,一步一步往正殿走去。
公冶明所過之處,皆人群退避,他笑着眸子,看向他們:“你們可知,公冶順侯躲哪了?”
溫和眸子環過衆人,在一片寂靜氣氛下裂開了笑,他随手一指,侍衛抓出了位大臣,将他踹于地,“說!公冶順侯在哪!”
那位大臣手無寸鐵,不敢反抗,将頭搖得如浪鼓:“臣不知啊,求殿下饒命!臣乃外人,王上的行蹤哪會告知臣呢?”
他巍顫着雙腿,垂地求饒。
公冶明伸手擡起他磕得咣咣響的頭,淡淡一笑:“唐大人說的有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