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十八劍……
玉門十八劍隻為國中的王公貴族賣命……
将眼前的線索拼湊,那幕後之人決然是和皮沙有着匪淺的關系,而這長安之中她所能想到的隻有當年莎莉公主所誕之子。
此子身懷皮沙王室的血統,客觀上的确是能符合了這些條件。而若是他能有幸在當年的後宮紛争中逃生,想必大半輩子也吃過不少苦,單從情感上說也有向大盛皇室複仇的原因。
而母後之死……
或許是母後當年撞破了此事才會遭這無妄之災。
回府之時桌上的餐飯已然齊備,裴譽亭也将将自大理寺散值歸來而已然坐在了桌前待她共進晚膳。
此時還有一事懸而未決,那便是裴長華行刺天子一事。
這幾日朝中都忙着輕掃蕭炬作亂一事,百般繁忙之下而将這事暫且擱置在了一邊。她是打定了心思不會讓他有事,但裴長華也算是他現今唯一在世的親眷,雖然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麼擔憂之色但卻知曉他背地裡還正在探查此事。
知曉他們關系并不親厚,她作為一個局外者也對他家中之事了解得并不全面,但好歹也冠着這一層親屬的關系來而并不能不留一點情面,況且給裴長華判的罪輕些他也能少受牽連。
不過此事用不着細想都能猜到是蕭炬在背後主導,裴長華也不過是沖鋒陷陣的喽啰而已,如若他本身并非情願而被脅迫的話也有從輕發落之可能,若能判個流放也許是最折中的解決辦法。
恰好現下是皇叔監國,幫她這樣一個小忙應是也不在話下。
“再想什麼?”裴譽亭伸手替她将耳邊散下的發絲别在了耳後,與此同時留下的是一閃而過的溫度。
“沒什麼。”待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碗中的菜品密堆,已然将其下的米飯埋了個結實,當即便不甘示弱地夾了一筷子菜而直直喂向他口中,瞧着他悉數咽下的同時嘴角也挂起了笑意。
見她這一笑裴譽亭也放下了心來,桌上的燭台輕輕搖着光亮,縱然一桌菜都帶上了涼意還有意猶未盡之感。
自獄中歸來後她的書房中便多加了張小桌來,她在原先便有的主桌,他則坐在稍矮些的那處小桌翻看着白日裡未盡的一些文書。
日光褪去而隻留下來一片烏藍的天,屋中安谧而充斥着暖意。沒有多餘的聲響,大部分時候隻是書卷翻動和一二火聲,隐隐交織的兩道氣息時而重疊時而相接,全與遲暮合緣。
隻是這般溫馨的光景今日卻被打斷得驟然,一人慌慌張張地叩門來報:“公主不好了,晉王不知何時越獄,現下正帶了兵馬意圖逼宮,已經将聖人宮中圍困,宮中禁軍不知怎的今日戰力十分低下,全然不是與之相敵。”
“什麼?”
如若真被蕭炬在此脅着皇帝在手那事情才是真真的棘手,目下須得快些調兵相救才是。禁軍今日戰力的原因想必也無出其右,定然有着幫襯他的意思。
既然禁軍不再靠得住須得再調來别的兵馬才是,目下時間緊迫,雙管齊下才是最好的法子。于是蕭瑾當即下了令,一面派人給蕭鼎桓傳信,另一面則迅速整頓自己這處可以調動的人欲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宮中。此時自己的勢力暴露倒還在其次,關鍵是不能讓他們在這個關頭拿下了皇帝。
赫遠即刻彙集了一支隊伍往宮中去,裴譽亭也緊随其後,一面抽調大理寺中的官兵以應急一面令景舟也多召了人手。
一應事宜具備他也提劍在手,迎面而來之人卻一把奪去了他手中的銀光。
府外齊整的腳步聲疊起,也不知這樣的整齊還能維持多久。
“你重傷未愈,在府上等我就是,哪也不許去。”蕭瑾表情嚴肅,他本就重傷加身,此次若非迫不得已她定然不會讓他鞍前馬後地召集人手。一過宮門便是刀劍無眼,暗夜之下自有數不清的兇險。
“那你呢?”
“我自是必須到場……”話音還未落她整個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再擡眼看時已然被人攬着落身于馬上。
如若她必須要去,那他必然不會缺席。
先前缺席的沉痛是無數次回想都會是一陣排山倒海的心悸,他絕不會再讓她一人置身險情之中。
知曉在這般的大難臨頭之下她得擔起責任,他卸不下她肩上的擔子和心中的憂慮,所做的隻能是手臂收緊,像先前的無數次那樣将她緊緊護在自己懷中。
蕭瑾左右手中各有冰涼的觸感,隻是這觸感的分量不同,一份重些一份輕些,一手拿着他的長劍一手攥着自己的短劍。
抱臂合手,兩劍相疊,正如夜色之下随風纏繞的衣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