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蕭瑾點點頭,“大人你說,剛剛上來的那人是兇手嗎?”
“不好說。”
“那我們今夜要一直呆在慧明寺嗎?”蕭瑾問道。
“嗯,先在此處歇會吧,到時候我叫你。”
月明星稀,在藏經閣頂樓看見的天空比平日裡更清楚些。
“睡不着。”
“嗯。”
蕭瑾轉身推開了窗戶,冷風吹進,她将衣服裹緊了些,“小時候母後會帶我看星星,後來母後不在了,皇兄平日也忙,就很少這樣看過星星了。”
裴譽亭沒說話。
看着窗外點點星光,蕭瑾開了口,“那大人?大人的母親是怎樣的?”
裴譽亭還是沒說話。
“是我失言了,大人不想說便算了。”
裴譽亭卻忽然開了口,“不記得了。”
二人之後都沒再說話,維持着一種微妙的甯靜。蕭瑾輕輕靠在身後的書櫃上,感受到身旁還有一人的氣息,漸漸合上了眼,這扇窗戶便在她合眼之時輕輕被一隻手一推,輕輕叩上,阻住了冷氣。
蕭瑾的腦袋越睡越往一側傾斜,漸漸向一旁靠去,落在了一處堅實而溫暖的肩頭。
不知睡了多久,蕭瑾被輕輕推醒。
“走了。”裴譽亭小心翼翼道,聲音很輕,似乎是又想喚醒她又怕吵到她。
“嗯。”蕭瑾揉了揉眼,擺正了腦袋。
裴譽先行起身,伸臂将她拉了起來。
無谷的遺體擺在前院,此時他房中雖亮着燈,但周圍該睡的人已經四散歇下了,二人很輕易地就進了這處屋子。
進屋前,蕭瑾在院中四顧了一圈。
“怎麼了?”
“赫遠說他會在前院盯着,怎麼沒見他?”蕭瑾隐有憂色。
“他武功好,不會出事的。”裴譽亭先行走到了無谷身旁。
蕭瑾又在門口張望了片刻未果,也走向了無谷。
“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也不像是中毒。”蕭瑾看了一圈,道。
裴譽亭上前就要拉開他身上的袈裟,露出他的上半身。
這無谷合着雙眼端坐着,手中還拿着一串佛珠。
“拿燈來。”
“好。”蕭瑾利索地端起一旁的燭台給裴譽亭照亮。
“這裡。”
蕭瑾湊上前去,隻見無谷的左胸口處有一個極小的紅色點,乍一看去像一顆尋常的紅痣,細細一看,是一個極小的洞。
裴譽亭伸手向這個洞摸去,那個紅點劃開來,他在手上抹出一絲血迹。
“他是被一根極細的長針紮進心髒而死的,這長針已被人取走。”裴譽亭捏住了無谷的颌骨,“口中沒有積血,應該是被人處理幹淨了。”
“果真是有人殺了他然後又将他僞裝成了圓寂的樣子。”
裴譽亭将方才動亂的袈裟恢複了原樣。
“既了解寺中布局、又熟悉他的行程,這行刺之人極有可能就是寺中人,而且還是他的身邊人。兇手既然在這寺中,想必兇器也便藏在這寺中,但是一根不起眼的細針怕是不好找。”
“要有人來了,我們先走。”門口傳來腳步聲,裴譽亭即刻攬過蕭瑾,從窗口帶着她翻身出了房。
*****
“怎麼今日來得這般早?往日可沒見你這般孝順。”瞧着蕭玥進宮,高氏笑着道。
“怎麼?母後難道不盼着我來嗎?”蕭玥坐在了小桌前。
“那哪能啊?巴不得我的心肝小寶貝能陪着我呢。”高氏用肥胖的指節點了一下蕭玥的額頭。
看見高氏笑着,蕭玥咬了咬嘴唇,有些開不了口。
瞧着她這般猶豫的樣子,像是心裡揣着事,高氏先開了口,“怎麼了?想說什麼?”
蕭玥沒說話。
“你們先下去吧。”高氏對周圍的婢女道。
“是。”
“好了,你這回說吧。”
蕭玥咬了咬牙,心一橫,“母後,我是你親生的嗎?”
“當然了!”高氏瞪圓了眼,抓住了蕭玥的手,“這還用說嗎!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蕭玥松了一口氣,“沒什麼,就是随便問問,覺得我和皇兄長得不像。”
“那你長得總與我是相像的吧?你們倆一個像你父皇一個像本宮,這可有錯?”高氏從鼻腔裡哼了一聲,“你就是一天閑的,淨胡思亂想。本宮看你還是早些與你那個裴大人成婚才是,這樣你皇兄也好能拉攏大理寺一二。”
“難道我與裴大人成婚是你們一早就算計好了的嗎?就是為了能讓皇兄拉攏大理寺嗎?”蕭玥忽而覺得高氏的話有些紮耳。
“那你自己不是也喜歡大理寺卿嗎?這門親事可是你皇兄和本宮說破了嘴皮子才替你求來的,你瞧你這說得是什麼話。”高氏有些氣,翻了個白眼,“你的婚事能在朝中助你皇兄一臂之力,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難道我的婚事就應該是皇兄登上皇位的墊腳石嗎?”蕭玥此時也來了性子。
“你皇兄若是能登上皇位,我們娘倆就什麼都有了。”高氏重聲道。
見高氏并未否認算計她婚事的事,蕭玥的心涼了一截,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因為疼愛我才替我求來了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