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蕭瑾便被暮桃棠雨二人拉着起來梳妝。
蕭瑾眼睛還未睜開,困頓道:“今日怎麼這般早?”
暮桃連忙道:“昨日赫遠說了那些西戎人今日會到,今日一早宮裡便來了消息說晚上要準備晚宴為西戎使團接風洗塵。”
“噢,”蕭瑾揉了揉眼睛,“那未免也太匆忙了些。”
“這些年宮裡頭辦事可不就是這樣嘛。”蕭瑾的發絲被棠雨在指尖梳過。
“那今日我們都進了宮,鋪子可都叫人去打點了?”
“放心吧公主,”暮桃端着托盤推門而入,“今日一早赫遠就都安頓好了,鋪子今日能照常做生意。”
“如此便好。”蕭瑾合着眼睛道。
中午随便在府裡用了些吃食,蕭瑾下午一早便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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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們須得快些出發了。”翠芸怯生對蕭玥道。
“催什麼催!”
蕭玥從梳妝台的櫃子前抽出了一個木盒,接着問道“這盒子是如何來的?本宮怎麼之前從來沒見過?”
“回公主,這是皇後娘娘昨日遣人送來的,說定要放到公主平日裡能看到的地方。”翠芸低頭道。
“知道了。”蕭玥放下木盒。
“那奴婢這就替您更衣梳妝,今日西戎的王子在,裴大人也會在。”
蕭玥攥緊了手心的紙條。
這木盒裡裝的是和上次款式相似的金簪,同樣在金簪内塞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她在腦中回想着這一行字。
瑞安公主非聖人血脈。
“你确定這簪子是母後差人送來的?”蕭玥問道。
“千真萬确,送來的人的确是娘娘宮中的小太監。”
蕭玥心中疑惑。
母後和父皇這般疼她,說她不是聖人血脈她自己可是決然不信的。不論别的,就這訂婚一事,她心悅裴譽亭,能在父皇授意之下如願與這位生性冷淡的大理寺親成婚,這皇室的血脈便不容懷疑。
況且母後向來不會贈她這般俗氣的金飾,通常都是搜羅些翡翠珠寶,單論這個也不像是她所贈。
定是就奸人在挑撥離間。
可是,話說回來,打小便有人說她和蕭炬長得不甚相像,她不禁有些害怕。
回頭找了空當先去找母後問問吧。
蕭玥打定了注意,再次掐了掐手心裡的紙條。
“公主可要奴婢給您更衣梳妝?”翠芸微微擡起了些頭,問向蕭玥。
“那便快些吧,不要誤了時辰。”
“是。”翠芸上前走道蕭玥的身後。
“對了,”蕭玥叮囑道:“今日須得好好打扮一番,不能再讓蕭瑾這個小賤人搶了風頭!”
……
蕭玥這身裝扮自是費了好些功夫,她來時已是有些遲了。
她今日着了一身紅衣,紅衣上綴着金線,勾勒着叢叢精巧而華麗的牡丹。牡丹花瓣層層疊疊,鮮活而秀美,透露着富貴典雅。
衆人均已落座,殿中哄鬧,一時竟無人在意蕭玥踏入了門檻來。
眼見并無目光投向自己,蕭玥憤恨一個跺步,再往前了兩步便看到蕭瑾。
當真冤家路窄。
蕭瑾的坐席素來靠後,蕭玥狠狠翻了她一個白眼後便略過她向自己靠前的坐席走去。
如此一來,蕭瑾右側坐着的是蕭玥,左邊坐着的是穆相之女穆青蓉。
她悄悄擡了眼瞥向這穆家娘子,隻見她側臉的線條硬朗,少些嬌羞,多些剛毅。
蕭瑾試圖在她身上尋出些穆仁初的影子來,雖然裴譽亭早已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她卻怎麼也聯想不出他們一家人為非作歹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右側的一道目光,穆青蓉回過頭來,一瞬間對上了蕭瑾的目光。
蕭瑾有些尴尬,連忙對她牽了牽唇角,沖她禮貌一笑。而這穆家娘子隻是颔首緻意,沒有多餘的表情。
蕭瑾擡眼向對面望去,未看見西戎來的使者,倒是與裴譽亭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兩道目光遠遠相撞,蕭瑾被這道目光燙了一下。
她隻覺心下莫名慌亂,連忙挪開了眼,但卻依然能感受到身上被籠着的那道熾熱目光。
忽然,殿中安靜了下來。
高聳的穹頂嵌有金碧輝煌的繪彩,色彩斑斓,栩栩如生;殿堂内寬敞地毯延申,柔軟而細膩。房梁堅實,與四方牆壁隔空呼應着,牆壁之上懸挂的是精美的絲綢帷幔,四周垂墜的帷幔透着淡淡的典雅香氣。
蕭瑾順着衆人的目光向門口看去,隻見一列人依次邁入了門。
為首的是一位年輕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