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直言了,大人恕罪。”景舟拱手對裴譽亭行禮,“與您定親的人是瑞安公主,您現在與宜安公主未免交往過密了些,這樣無論于您還是于二位公主都不是好事。”
裴譽亭沒說話,隻是手上的動作一滞。
“屬下隻是謹記家主遺願,防止大人行差踏錯。”景舟再次拱手。
“嗯。”
景舟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出。
裴譽亭按了按太陽穴。
他這些時日委實過得太過于奇怪了些,竟總會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動作、話語和想法。
話說回來,他暗自想着,今日出言要相助蕭瑾大概也不過是因了聖上賜婚,消解一些自己的身份帶給她的麻煩罷了,至于以後她該當如何,于他半點關系也無。但凡蕭瑾查出了那件事,與他也就再無什麼交集了。
裴譽亭有些煩躁,他強迫自己将這些事情逼出腦去。
她會及笄,會嫁人,隻是與他沒什麼關系。
裴譽亭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的婚事。
左右婚姻二字不是什麼好詞,大不了就是名存實亡,孤獨終老罷了。
捋清了這些,裴譽亭重新擡眼,看向了自己桌上的文書。
深夜同樣還未入眠的,是坐在案前的蕭瑾。
屋内溫暖,但她身上卻揮之不去方才黑色外衣傳來的餘溫。
“公主早些休息吧。”棠雨眸光憂慮,對蕭瑾道。
“棠雨,我今日是不是太沖動了?”蕭瑾淡淡開口。
沖動扇了蕭玥一巴掌,沖動一時之下對裴譽亭說多了真心話。
“哪裡沖動了!”棠雨停下手中的活,看向蕭瑾,“瑞安公主那般過分,也該給她些苦頭吃吃。”
蕭瑾輕歎了一口氣,左右做都做了,到時若真有麻煩找來便到時再想辦法。至于裴譽亭……身份所迫,非必要還是少同他接觸些罷了。
心裡雖這麼想,蕭瑾卻情不自禁地想起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掌上。那隻手掌寬厚而溫暖,隔着衣服傳來溫度,能輕而易舉地攬住她向前走。
蕭瑾一時有些亂了思緒,隻是不知道自己的思緒亂在何處。
伏案許久,有些肩酸。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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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幾日過去,蕭煜的籌糧一事已有了些進展。
“殿下,益州和雍州都已松了口,這幾日便能開始向荊州運糧。”申陸整理着手中信件,對蕭煜道。
“如此甚好。”
“對了,”申陸取出了一個信封,“這是從長安來的,公主給您的。”
聞言,蕭煜即刻放下了手中的筆,接過信封拆封開來。
展開信紙,半晌,蕭煜輕輕開口,“瑾兒費心了,竟也注意到了绮春閣。”
他接着道:“公主最近如何?”
“近日一切都好,隻是……隻是前半月似乎病了一場。”申陸小心開口。
蕭煜瞬間眉心緊鎖。
他坐下身,鋪開了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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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小半月過去,眼看着就要進了年關。
蕭瑾的鋪子一日賺過一日,雖不那麼大紅大火,但還是能小賺一筆,如若按照這個勢頭,供養住赫遠招來的那些人已沒了問題。
她和裴譽亭這小半月再無見面,隻是都各自派了人盯在慧明寺,但并未傳出什麼消息來。
這日,趁着正午沒什麼客人,赫遠來了鋪子裡。
“公主,西戎來的使團明日便能到長安。”
“明日?”蕭瑾手下搗鼓着香粉,有些驚訝,“這怎麼提前了大半月來?”
“可能是這種馬背上的民族趕路快,縮短了路上的時間。”赫遠給蕭瑾打着下手,“他們這次的使團陣仗還不小,西戎的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在,還帶了位精通佛道的法師。”
蕭瑾點點頭,“最近宮中忙得緊,想來為了這西戎人得大肆操持一番了。對了暮桃,咱們府上過年的東西置辦得如何了?”
暮桃笑了,沖蕭瑾揚了揚臉,“放心吧公主,奴婢都大體置辦得差不多了。”
“隻是今年皇兄不在,也不知皇兄幾時能回來。”
“公主放心吧,太子殿下那處都十分順利,”赫遠接過話,“那挪用公款的刺史已然倒台,殿下推行的以工代赈頗有成效,修築的大壩和水渠都能提前完工,鄰州支援的糧食也都陸陸續續抵達,聽說百姓對殿下都愛戴得緊。”
蕭瑾牽了牽嘴角,“如此便好,我本就相信皇兄定能順利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