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人來訪。”申陸叩門進來。
此時入夜已深,蕭煜斜斜靠在榻上,僅着裡衣,手上拿着書。
“誰來了?”
“是城南趙掌櫃,人現在在側廳等。殿下,這麼遲了,确定還要見嗎?”申陸有些猶豫。
屋外一片漆黑,隻有幾盞孤零零的燈麻麻亮着。
“見。”蕭煜語氣很确定,“我這就換衣服過去。”蕭煜說着便起了身穿上鞋襪,申陸順手将一旁的外衣遞過去。
“看樣子這趙掌櫃是應了我們白日裡貼的告示而來。”
“是啊,沒想到殿下的告示這麼快便見了效。”
蕭煜很快穿戴完畢,“走吧,去見趙掌櫃。”
申陸提着一盞燈籠,與蕭煜并排而行。這院落很小,沒幾步便走去了側廳。
“草民趙升拜見太子殿下。”一見蕭煜,趙升便要下跪行禮,他身後跟着一個極年輕的少年郎君。
蕭煜連忙向前一步托着眼前的這位老者手臂,扶起他來,“趙掌櫃高義,快快請起。”
屋外寒涼,屋内的燭火勾勒着四人的輪廓。
蕭煜扶着這老者坐下,吩咐申陸道:“快給趙掌櫃上茶。”
“草民深夜來訪,叨擾殿下了。”
這趙升一頭發絲已白了大半,肩背也有些佝偻,但鼻梁挺拔,能看出他年輕時也是位頗有英氣的俊俏郎君。
“這是犬子趙朗。”趙升伸手指向自己身後。
被指到的趙朗方才已行過禮,此時再次拱手躬身,“趙朗見過太子殿下。”
這趙郎的眉眼與其父似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少年郎發絲高束,更顯幾分英氣來。
“不必多禮,快請坐。”
趙升開了口,“不瞞殿下說,我們此次是因着這召集義商的告示而來的。”
“若趙掌櫃能替荊州解了這燃眉之急,本宮日後定不會虧待趙家人。”
申陸端了茶水來,替趙氏父子滿上。壺中泡的是粗茶,入口有些澀。
“趙某三代從商,家中有些薄底。趙朗是草民獨子,日後卻并不願接過家中這傳下的生意來,平日裡隻愛舞刀弄棒,日後想混口軍糧,隻是奈何家中從商……”
蕭煜接過趙升話頭,“那趙掌櫃便是想用家底替趙小郎君買個将軍做做咯。”
“也可以這麼說。”趙朗接了話。
“放肆!”聽得趙郎開口,趙升當即狠瞪了他一眼。
“趙小郎君難道不擔心你這将軍來路不正,日後在軍中道路艱難嗎?”蕭煜笑着反問。
趙朗一拱手,正色道:“英雄不問出處,日後自見分曉。”
他話音未落,蕭煜伸掌向他胸前攻去。
趙朗眼疾手快,登時便擋臂出拳,反客為主。
蕭煜再度纏腕相攻,趙朗側身躲過,接下兩招。
二人掌風淩厲,震得不遠處的燭火一顫一顫的,連帶着抖動的還有四人地上的影。
幾招過後,蕭煜收掌大笑,“趙郎當真少年英雄,日後定大有所為。”
這少年眼睛亮了亮,“那太子殿下便是允了此事嗎?”
蕭煜點點頭,“待荊州災情緩解,你随本宮回長安便是,到時本宮自有安排。”
“多謝太子殿下!”趙朗喜形于色,連忙起身對蕭煜行禮。
“趙某在這荊州商賈之中也算有幾分薄面,若再能說動兩人同行,不久便可啟程籌糧。”
“趙掌櫃大義,本宮今日便在此處先替荊州的百姓謝過掌櫃了。”
*****
“是這戶嗎?”
“不是。”
“這戶呢?”
“不是。”
……
入了夜,由景舟帶着紅玉教主連翻好幾個牆頭潛入朝中官員的府中,尋人未果。
紅玉教主跟着景舟跳下牆頭,有些喘不上氣,“朝中的官員竟這般多嗎?”
“我帶你看的都是經過大人篩選的嫌疑人,這才剛剛走了四家,教主便不行了?”景舟腳上的速度不減。
“哎你慢點——”
……
今夜同樣未曾入眠的還有正在自己府中踱步的蕭瑾。
“公主,入夜已這般遲了,您早些休息吧。”棠雨替她将領口掖緊了些。
蕭瑾撚着袖口,“今夜景舟帶着那教主定能尋出來什麼新線索,我一想到這個便有些睡不着。”
“公主放心,待那紅玉教主回了咱們府上屬下定會對他嚴加看管,不會讓他逃脫而斷了公主線索的。”赫遠也道。
屋内爐火燒得熱乎,燈火也點得多,同他們的主人一樣未曾入眠。
蕭瑾自顧自地走着,“如若能尋出朝廷之中的那幕後之人,想必離母後當年的真相便不遠了,即使這人不是當年的兇手,也必然知道些什麼。”
“總在屋子裡晃得氣悶,我想出門透透氣。”
棠雨替蕭瑾拿來了鬥篷,替她披上肩膀,“夜裡涼,公主多穿些。”
蕭瑾就着棠雨的力道穿好,道:“我就在門前的這院子裡,你們不必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