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看了一眼裴譽亭,雙眸清亮,對老者點頭道:“那便謝謝老伯了。”
裴譽亭也颔首算作緻謝。
待老者歇了片刻,三人便出發向村子走去。
天蒙蒙黑,空中也沒什麼星星,風雪絲毫沒有要停止的迹象。
“看這林子附近荒涼,我還以為沒什麼人住呢,沒想到竟還有個村子在。”
“和城裡相比,我們這村子自然是偏僻荒遠了些。”
蕭瑾腹中饑餓,又走了大半日,此刻腳步虛浮,有些體力不支。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腳步淩亂,裴譽亭無聲地遞上一截小臂,蕭瑾會意,投上感激一眼,而後将自己身上的重量靠上去了些,重新整理好步伐接着趕路。
三人走了半個多時辰,隔着大雪看見了前方星星點點的燈火。
這村子規模不甚大,但是家家戶戶的燈火卻密集,細細看去住的人應也是不少。
“可算回來了,可擔心壞老婆子了。”遠遠迎上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今日可是有貴客來家裡了,你快去收拾收拾。”
瞧見自家老頭身後的二人,老婆婆面上露出些喜色,“好嘞。”
由這老婆婆在前面引着,蕭瑾二人很快進了一間客房。
“你們先在這稍作片刻,老婆子去拿吃的來。”
“多謝婆婆。”蕭瑾落了座,連忙道謝。
老婆婆走後,房裡再次隻剩下蕭瑾和裴譽亭兩人。
二人皆擡眼打量着所處的這件屋子。
屋内爐火燒得很旺,屋子不大,桌椅床榻也都較為樸素,乍一看倒很有一番尋常百姓家的溫情。
不多時,這老婆婆便端了飯菜來。
“你們慢用,不夠吃了記得說啊,當自己家就成。”她笑得和善。
“多謝婆婆。”
放下餐食,老婆婆便轉身出了房間。
蕭瑾雖拿起來筷子,卻遲遲沒下口。
面前擺着一大盆清炖羊肉,一盤紅燒雞塊,一大碗鹵豬肉,一碟腌黃瓜和一份花生米。
見狀,裴譽亭道:“公主也發現了。”
“這村子偏遠,也并不見得蓄養家禽家畜,竟還能端出這般豐盛的一桌葷菜來。”蕭瑾咽了咽口水,終是放下了筷子。
她接着道:“這飯菜裡肯定有問題。”
“那便隻能委屈公主再餓上一宿了。”
“這倒無妨,不誤了正事才是要緊的。不知景舟是否也來過這村子,若他來過的話興許還會留下給我們些線索來。”蕭瑾将雙手收下了桌子。
裴譽亭點點頭,蕭瑾與他想到了同一處,“方才在廟裡景舟所指的方向也是向這村子。”
“我們盡量快些行動,這村子戶與戶之間離得很近,倒是也方便我們排查。”
“公主可還支撐得住?”二人氤氲在飯香中,裴譽亭的話罕見地多了些人情味。
蕭瑾搖了搖頭,“我無礙,隻是地上雪積得厚,我擔心我們二人出門留下了腳印會暴露行蹤。”
“我去村中别的屋子看看,公主便先探探這戶人。”
“好。”蕭瑾颔首,裴譽亭武功精湛,獨自一人行動起來方便些,他身法靈活,也必能減少些地上的足迹。
裴譽亭走後,蕭瑾在這屋中翻找了一圈無果,端起燭台,輕輕推門進來隔壁的屋子。
看這間屋子的樣式,想來應該是這戶老夫婦的兒子和兒媳所住。
這屋子的陳設也極其樸素,蕭瑾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裡的櫃子上。
她伸手拉開這櫃門,櫃門一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畫像。這畫像與廟中所見一般無二,正是紅玉教所奉為神明的紅玉神。
目光下移,蕭瑾從櫃中拿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包。這布包裹得極為厚實,拎起來沉甸甸的,憑手感倒是像一件冬衣。
蕭瑾将手中的燭台放在一旁,上前拆開這布包,露出了裡面明晃晃的一角布料。隻見這針腳細密,繡樣也精緻非常。蕭瑾将布包完全打開,用力抖開了其間的衣物。
這料子分量不輕,一道玄龍盤旋其上,有直沖雲霄之勢。
是龍袍。
蕭瑾心下一驚,紅玉教竟還賊心不死,妄圖稱帝。
她快速将這衣服重新卷好,放入包中。
屋外的風聲回響不停,由窗戶縫裡鑽入,引得蕭瑾身旁的燭台驟然一顫,幾近熄滅,這火苗晃了好幾晃,堪堪穩住身形。
蕭瑾将布包系好,挎在自己小臂上,合好櫃子,重新端起了燭台。
風發狠地刮着,就這般猝不及防地由窗縫中熄滅了整間屋子裡唯一一絲亮光。
隔壁傳來了敲門聲。
“不知飯菜可還合二位郎君胃口?老婆子進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