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自己開鋪子了？”蕭煜對自家妹妹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

“我這是仔細考量之後才下得決定嘛，整日在府上悶得無聊，不如找點事幹幹。”蕭瑾放軟了語氣，熱切地望向蕭煜。

“父皇是決然不會允許我們去經商的。”

“所以才來求皇兄嘛。”蕭瑾眨了眨眼，透了絲凄楚和狡黠。“皇兄也知道我的食邑不多，而且皇兄是我現在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之人了。”

蕭煜歎了口氣，自知就算自己不答應，他這嫡親的妹妹也會設法開了鋪子。“那你辦這鋪子當真是為了解悶？可還有什麼别的原因？”

“那别的原因自然是想多賺些錢了，錢多了準不是壞事，這世道裡用錢的地方可就多了。”某種程度上蕭瑾也算如實回答。

蕭煜無奈，屈了手指而用指節輕輕一叩蕭瑾的額頭，“你呀——”

“那你不能以公主的名義去開這間鋪子。”

“皇兄放心，這些分寸我還是有的。”蕭瑾得逞，嘴角輕輕上揚。

“到時官府若有什麼稅及時都交上，切莫拿出公主的名頭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都來找皇兄。”

蕭瑾連忙點頭，“皇兄放心吧，以後我賺了錢請皇兄吃飯！”

看見蕭瑾這樣開心，蕭煜也勾了勾嘴角。隻是他嘴角淡淡的弧度裡除了與妹妹在時的放松，還有幾分憂慮和疲憊，這憂慮和疲憊夾雜，逐漸将唇角的弧度演化成了苦笑。

察覺到蕭煜的情緒，蕭瑾也有些憂心，“是朝堂上的事嗎？”

“嗯。”蕭煜伸手輕輕扶額。“自杜沐祺定罪問斬後，這右相之職便空缺了出來，至今還未任命新相。朝堂之上，先前的杜氏一派和穆相一派鬥争甚烈，如今缺出一個相位，兩派争得不可開交。”

蕭瑾猜着也是這立相一事，“皇兄一向支持穆相，穆相這派人作風正直，若這新相是和穆相一般的盡瘁事國之人也是好事。”

“我自然是支持穆相的，隻是穆相素來剛直，為了這事沒少給父皇遞折子，上朝的時候也直言不諱毫不松口，父皇今日當場就變了臉色，我也擔心他因為這個而觸了聖怒。穆相這個人如果認定了一個理，便要一條路走到黑，誰勸他都沒用。”

蕭瑾憂心自己的哥哥，但是也愛莫能助，隻得叮囑他道：“朝堂之上皇兄務必小心些，好在蕭炬人不在長安，暫時算計不到皇兄頭上，不過旁的人皇兄也得提防着些。”

察覺到自己有些失言，蕭煜輕咳了一聲，扯出了一個安慰蕭瑾的笑來，“放心吧，皇兄沒事的。”

說來朝中的兩派，蕭瑾突然想到裴譽亭來，先前似乎從未聽過他朝堂之上的立場，不禁有些好奇，脫口而出問道：“那裴寺卿和穆相也是一派嗎？”

“裴寺卿不站隊，但他也是個秉公辦案之人。”

“這樣啊。”蕭瑾覺得有些新奇，但想來也是意料之中。

“莫要想這些了，你要的錢等會就遣人給你送府上去。”

蕭瑾再次使勁點頭，靈動的睫毛下欣喜難藏，道：“多謝皇兄！”

……

從蕭煜那處得了足夠的錢，第二日蕭瑾便急着出門看鋪子。

為了行事方便些，三人出行均扮了男裝。

最好的地段應屬東西二市。

在西市瞧了兩天鋪子，不是位置不好便是已被人租下，她隻得再轉向東市尋找。

雖剛過清晨，那寬而綿長的東市已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車水馬龍的市集上。

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攤位，風中飄舞着五顔六色的布幡，繡在這上面的是他們各家的招牌，途中也不乏一些賣藝的手藝人展示着自己的絕活以謀些銅闆。

蕭瑾撩開車窗。

她很喜歡這樣的鬧市氣息。

可能是在宮中從小生活的太過冷清，便格外向往這樣的人間煙火氣。

一路上有人叫賣有人讨價還價，還有些奔跑嬉戲的孩童爆發出歡笑聲，這些聲音填滿蕭瑾的耳朵，讓她覺得很治愈。

“公主，您真的下定決心要經商嗎？”馬車内的一道聲音打破了蕭瑾在鬧市之中的沉浸。

蕭瑾将目光從車外收回，道：“自然。開鋪子是目下來錢最快的法子了。”

“可是……可是士農工商裡商是最低的一級……您可是一國公主……”暮桃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們能把錢賺上、最終找到當年的真相就好。再說，這世上本也沒有那麼多高低貴賤之分，多得都是人與人之間的偏見。”

“奴婢愚鈍。”暮桃羞紅了臉，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在鬧市上馬車行得不快，搖搖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