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離開後過了片刻,裴譽亭封了這人的穴道,而後出了門,從外面将門使勁掩住。
将門徹底掩住的那個瞬間,裴譽亭有些怔愣,忽而就想到蕭瑾方才推門出去的樣子。這扇門很重,推起來稍有些費勁。
他有些意外自己今日竟同她說了這麼多話。
不應該。
蕭瑾隻不過是覺得他在查案方面有用,利用他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她嬌弱、精明、謹慎、狡猾,總纏着他,對他不帶感情,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個麻煩,但也幫過他的忙。
那股獨屬蕭瑾的淡香由兩塊帕子而萦繞在他周身,他忽而覺得很不适應。
不适應多話的自己,不适應陌生的女香。
裴譽亭輕輕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竟會被一個半路來給他添麻煩的人感到一絲茫然。
他定了定心神,和她多說了兩句也僅是她追問的多且助推過查案罷了。如此想着,裴譽亭很快回過神來,将這一絲可笑的情緒抛之腦後,向衆人所在之處行去。
裴譽亭方向感極佳,走得也快,很快便混入參宴的衆人之中。隔着院落的石石木木,他看見了遠處女眷裡的蕭瑾。
今日藕色的衣裙襯得她肌膚更顯白皙,如出水芙蓉,純淨清新。
蕭瑾遠遠在前方的一衆士子文臣中盯着杜沐祺。
皇帝與蕭鼎桓兄弟二人走在最前面,往後是一衆皇子王爺,再往後些便是杜沐祺了。其餘人有的簇擁着他們,有的三五結伴。
皇帝一路玩賞甚是愉悅,咧着嘴開口道:“好啦,走了這麼遠,也該回去歇歇了。到時我們再行行酒令,豈不快哉!”
“皇兄所言極是啊。”蕭鼎桓回以溫和的笑。
“今日朕定讓你這向來冷清的府邸熱鬧好些時候!”皇帝背過手,挺直了肩,笑得頗為自得。
衆人原路返回。
風聲忽響,掃去落葉,也掀起了衆人的衣擺。
這風比來時大了些,不知從哪飄來了幾叢淡雲,日頭也變暗了些,涼意增了不少。
“這怎的忽然涼起來了?看來是老天也讓我們進屋。”皇帝在風中一哆嗦,對一旁的蕭鼎桓道。
“那我們便快些回屋,皇兄莫着了涼。”蕭鼎桓回答道。
“哈哈哈哈——”老皇帝将頭昂得高了些,“能在這勁風中行走便說明朕還未老啊。”皇帝笑道。
衆人中産生了一大片稱頌皇帝神武強健的聲音。
風灌入蕭瑾的衣領,她不禁後背一涼,打了個哆嗦,衆人和樂融融,但不知為何卻隐隐有些不安的預感。
有的樹葉已盡數飄落,空剩高處的枯枝。
原本的萬裡晴空漸漸陰下來。
皇帝經過院中的一塊巨石。
這巨石後忽然射出三枚箭頭,直指走在最前面的皇帝。
“皇兄當心!”蕭鼎桓眼疾手快,閃身護住了皇帝,但這箭頭卻擦傷了他的大臂。
見皇帝遇刺,一衆人慌亂起來,開始躁動。
巨石的另一側又飛來一串箭頭直指皇帝,蕭煜欲上前護駕,奈何周圍衆人慌然四散,阻住了他的道路。
“快來人!”皇帝雖未受傷,但急忙要喚侍衛來。
此時,又一串箭襲來。蕭煜一個飛身往前越去,在空中一道飛踢,使得這一串箭變了方向。老皇帝雖被駭了片刻,但到底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淡定下來。
此時烏雲退去,日頭又變得晃眼起來。這一排箭頭泛着鐵器特有的寒光,在陽光下閃人眼睛。
後面的女眷不知前面的确切情況,但遠遠瞧着兇器一閃而過,還是亂做一團,更有膽小者慌忙之中向後跑去,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第一串箭一出,蕭瑾便想到了杜沐祺。被衆女擠着活動不便,蕭瑾隻得艱難伸長了脖子向前望去。可杜沐祺也淹沒在前方的人群裡,蕭瑾隻能隔空看到他的發冠緩緩往前挪動。
蕭瑾在人群中緩慢而艱難地向前靠去,她眼瞧着杜沐祺的發冠一點一點地接近皇帝所在之處。
第三個方向又飛出一排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