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食肆若想長久的經營下去,那一直賣同樣的東西就會讓食客索然無味。
夜裡,蘇意安鑽進了竈房,她取出一把精面和兩碗糙面并往裡面加了一小勺鹽半碗涼水。
她記得水扯面得三醒三揉,而且醒發的時間也長,一次兩刻左右。
等着的功夫她也沒閑着,而是在竈房尋找能做鹵的菜,水扯面用什麼鹵都不難吃,最主要的就是這面勁道,可這鹵若是好吃那更能給這面添上滋味。
最後她切了幾片肉,又拿出白日裡買回來的蘿蔔和蒜苗。
“怎麼還沒睡。”賀允淮抄書抄的有些困乏,見竈房裡亮着燭光,便起身走了進來。
蘇意安剛把菜炒熟,見他走了進來還以為他是來尋吃食。
“你且等等,一會兒嘗嘗看這面如何。”蘇意安從水裡取出切成小塊的泡好的劑子,雙手拿着按扁,然後往兩邊拉扯。
她弄了二十來條,全都放進煮沸的水中,同平日裡煮面一樣,隻等面好再過個冷水就行。
賀允淮将衣袖挽起,準備幫她打下手。
他剛要往竈裡面添些柴火,就被呵住。
“不用再添柴了,這火候正好。”說着蘇意安将過了水的面全都撈出放進了剛剛炒好菜的鍋中。
然後用炒勺一點點攪拌,最後撒上切好的蒜苗段。
香味早已出來,比湯面聞着要香。
“這是什麼面?拌面嗎?”賀允淮說的拌面就是攪拌在一起的面。
夜深人靜,整個家中此時隻有她們二人還沒睡。
蘇意安做的面也不多,二人分了正合适。
蘇意安給他盛出一碗,催道:“也不能說是拌面,你先嘗嘗,可喜歡?”
賀允淮接過碗,同她坐在小木凳上。
這模樣的面條他還是第一次吃,比旁的面寬,同時也比旁的面勁道,碗裡看着不少,若是細數其實也就十來根。
切成絲的蘿蔔和肉片一起炒的,蘿蔔絲又軟又香,不過帶着一股蘿蔔味,但是最後加的蒜苗段,一下子把那味道壓住。
賀允淮一時間想不到誇面的好詞,便隻回了兩個字,“好吃。”
見他吃的快,蘇意安将自己還未動的面又分出來一半給他,問道:“你是不是餓了。”
若不是餓了,怎麼會這個時辰還沒睡。
那會并不覺得餓,現下吃起面來,确實勾起了他的餓意。
賀允淮思索了片刻道:“抄書抄的确實有些餓了。”
原來是在抄書,也是如今他一人睡一間屋,抄書看書倒是方便多了。
以前還顧忌着賀興晨,怕有燭光他睡不着,如今賀興晨搬去同賀母住,賀允淮倒落了個自在。
蘇意安其實想說沒必要這麼辛苦,人的身子累垮了以後賺再多的錢都無用,可話到了嘴頭又不好意思這麼說。
“如今家中有娘有小妹,要不你也去念書吧。”蘇意安覺得賀允淮不是站在鍋頭過一輩子的人,他骨子裡還是讀書人,不如讓他去做想做的事情,再說家中如今賺的錢供兩個人念書根本不是問題。
賀允淮愣住,拿竹筷的手不自覺的攥緊。
他爹的事還沒個結果,若是念書又不能科考...
見他沒有直接回自己,蘇意安也不着急,這種事怎麼可能一下子想好呢,她放下碗筷道:“你可以想幾日,反正也不着急,對了,鍋和碗筷你記得洗刷。”
飯是她做的,總不能鍋還是她刷,蘇意安對幹活這方面分的清清楚楚。
有了今個這頓面的基礎,蘇意安打算明日便給全家安排上水扯面,若是都覺得不錯,那過幾日便在食肆裡賣。
隻不過這定價要高一些,九文錢一碗可打不住,這又有菜又有肉還用了油炒,怎麼也要十二三文。
燭焰一晃一晃,賀允淮看的失伸。
自從來到鎮上以後他除了在食肆幫忙就是夜裡抄書,可抄書賺的那點錢實在是少之又少。
他一個有手有腳的男子,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賀允淮定了神,心中那個念頭愈發的強烈,他必須得去府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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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莊山便提着木桶将蘇意安要的肉送了過來。
他那肉攤,雖生意紅火,每日傍晚前就能收攤,可他仍日日隻宰一頭豬。
他是跟着集市那的王屠戶學的手藝,當時就訂好了不搶西邊生意的約定,每日隻殺一頭豬,人們若是買不到肉自然會去集市買。
“莊屠戶,你這又是給安賀食肆送肉去?”隔壁鋪子的夥計正好出來開鋪門,見到人便熱絡的打起招呼。
“嗯。”莊山點點頭。
那夥計看了一眼木桶裡新鮮的肉,忍不住感慨兩句,“我家掌櫃的最愛往安賀食肆跑,旁人家的菜新鮮不新鮮咱不知道,可她們家的那一定是新鮮的。”
如今鎮上開食肆的誰能不曉得安賀食肆,說是面館其實賣的炒菜更招食客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