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她們搬來懷安鎮已有半月,這些日子賀母一直在前面食肆幫忙。
一開始她還不習慣同食客說話,畢竟以前處在後宅之中,可漸漸的她放下了所謂的臉面。
臉面又有什麼用,哪裡有每日數銅闆來的快哉。
“娘,今個不做早飯了,蘇姐姐說去外面買些包子回來。”賀凝文洗了把臉,攔住了要去竈房的賀母。
“那我去買,你吃幾個。”不用做早飯,賀母也省了心。
賀凝文伸出兩根手指,沖着賀母說道:“兩個。”
賀母回屋拿了錢袋,便去了巷口賣包子的攤位。
她出來的早,攤位上第一鍋包子還沒熟。
那擺攤的夫妻日日在他們巷口這做生意,賀母與她們早已熟悉。
“嬸子,又是您來買包子,還是老樣子?”頭上裹着頭巾的女子拿出三張油紙平鋪在桌上。
如今肉價降了,所以包子賣的不貴,肉的五文錢能買兩個,素的仍舊是一文錢一個。
賀母讓她包了十個肉的十個素的。
“怎麼今個裹了頭巾。”一般生産後的婦人會這樣包裹住頭發,可賀母記得她孩子都十來歲了。
那女子歎了口氣,見包子還沒熟便同賀母聊了起來。
原來她勞累久了身子一直不好,昨夜回了家頭疼的厲害,郎中說是吹了風,讓她在家好好歇歇,可包子攤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這不她今日就裹上了頭巾。
“咱是那操勞的命,沒辦法。”那女子将出鍋的包子用油紙包裹好,這才遞給賀母,“對了嬸子,你們鋪子裡那年歲和我家幺兒差不多的姑娘是您閨女吧。”
賀母不曉得她為何這麼問,但還是點了頭。
“那食肆掌櫃是您外甥女?”那女子看向賀母,見賀母搖頭,她不由疑惑道:“不是外甥女難道是侄女?”
“我兒媳。”賀母剛說完,就見賀凝文手中正揣着兩個油糕往家走。
大清早的見她吃這麼膩,賀母将她叫了過來,訓道:“不是說吃兩個包子,怎麼還去買油糕了。”
賀凝文咬了一口剛出鍋還熱乎的油糕,笑呵呵道:“蘇姐姐說想吃,我正好也嘗一個。”
正巧她喊蘇姐姐,那女子順勢笑道,“這丫頭一直叫那掌櫃的蘇姐姐,我還以為那姑娘是您親戚家的孩子呢。”
後面的話那女子便沒說,人家都成了親,她還說那話做啥。
賀母馬上明白過來她剛剛為何問起這個,她回道:“咳,這丫頭慣會撒嬌,習慣了喊蘇姐姐。”
飯桌上,賀凝文提了一嘴這事,她就不明白了她叫了蘇姐姐咋還有人問。
以前在村子裡就有人說,如今來了鎮上也有人說。
難道叫蘇姐姐是錯事?
賀凝文不明白,但賀允淮卻聽明白了。
他不動聲色的看向蘇意安。
隻見蘇意安咽下最後一口油糕,滿不在意道:“不用管旁人,你想怎麼叫便怎麼叫。”
什麼嫂嫂啊,小嫂啊,都無所謂。
畢竟家中還有一個賀興晨整日整日的叫她小嬸呢。
“那我以後當着外人面叫二嫂吧。”賀凝文哎了一聲,似乎有些不習慣這麼叫人,她小聲嘀咕着練習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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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賀家搬去鎮上後,村裡不少人家都開始去鎮上擺攤。
可幹不了幾日便歇了心思。
一來是累人,每天都背着那些死沉的東西去鎮上,實在累人。可若坐牛車又舍不得。
二來是不賺錢,鎮上擺攤的人實在是多,她們也學着人家賣馄饨,賣湯面,可買的人不多,一整日賺的錢還不夠本的。
這不今個柳家的就擺了半日便受不住了。
柳家大郎揉着酸脹的腿,不滿道:“好日子不過偏要學旁人擺攤,就你那手藝能賺到錢才怪。”
“這時候怨我了,怎麼擺攤這事我沒問過你?”柳家兒媳不慣着他,直接回怼過去。
“你在這守着吧,我去轉轉。”柳家兒媳撂下這句話便起身離開,她聽村裡人說賀家租了個院子,也在鎮上賣吃食,可她都來了三日了卻從未在街市上碰見過他們。
這好不容易撂下擔子不用在攤前守着,她可得好好找找那攤子,看看賀家到底賣的啥能賺出這麼多的錢。
晌午剛過,街上的人不太多,她随意瞧看着周邊攤位,可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家賀家的人。
直到在繡莊前看見了熟人。
柳家兒媳早就知道獵戶一家從山上搬到了鎮上,不過這還是第一次在鎮上看見她們。
“意安說以後每日再多要三斤豬肉。”雲娘同身旁的人說着話,見莊山往後看,她還伸手拽了一把,“你瞧什麼呢,還記得我剛同你說了什麼嗎?”
莊山微眯着眸子往後看去,一眼便瞧見偷偷跟着的人,不過他沒打草驚蛇,這人他瞧着眼熟,許是村子裡的。
“你說每日給那邊多送點肉。”莊山轉過身,擋住了雲娘的視線,笑道。
“記得就好。”雲娘付了五文錢,買下兩朵絹花,一個嫩粉色的一個淺紫色的,她道:“正好今日豬肉賣完的早,咱們去那邊看看。”
以前雲娘住在山上,莊山一去打獵便是幾日,她隻能一人在家中等着,閑來無事便做做繡活,如今認識了蘇意安,她們一家又恰好搬到了鎮上。
雲娘得了空便跑過來看看,有時候食肆裡生意忙,她還會打個下手。
莊山為此還吃過醋,夜裡抱着人問個不停,問她為何來了好些年,卻隻交了蘇意安一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