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沒想到沈太太竟親自到了林府接我,驚詫之餘更多的是感動與溫暖。
和周氏示意過後便和沈太太一同坐車前往了沈公館。
踏進公館後便瞧見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走了出來,女人的年紀與姐姐相仿,隻是她的出現不禁讓我好奇起了她的身份。
倒是沈太太身旁的丫頭竹芯率先開了口:“四姨太。”
她沒有理會,隻是叫了句:“太太。”她喊得敷衍,似是很不情願的樣子。
沈太太也沒有計較,依舊端莊地站着,我也趕忙喊了句:“四姨太好。”
在聽到我的聲音後,她才重新打量起我來,這麼多天以來我也習慣了旁人對我迷惑的目光。
四姨太上下瞟了我一眼,态度極其傲慢,從始至終都并未回應我,冷哼一聲後便扭着身子大搖大擺地出了沈公館。
我無語。
沈太太對我回以歉意的一笑。
客廳再次傳來那熟悉的笑聲,依舊嬌媚清脆,不用想也知道是三姨太無疑了。
剛走至門口,三姨太就已經帶着笑來到了跟前,親昵地拉起我的手往沙發坐去。
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發生着,好似我們早已見過千百次。
待坐定後,她仍舊握着我的手,腕上的玉镯也時不時觸碰到我,那觸感不禁讓人想到夏季的清泉,清冽舒适。
“若卿,你總算來了,我正愁沒人陪我打發時間呢!”三姨太一面輕撫着我的手一面說道,“說好了,今日可不許急着回去。”
“若卿今日并無旁事,隻是怕晚些家姐會擔心。”我回答地恭恭敬敬,像一個被老師問話的學生。
“自然不會讓你為難的。”三姨太從一旁丫頭手中接了咖啡放在我跟前,“來,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愛喝這西洋玩意兒。”
“謝謝三姨太。”
“你這丫頭,和老二他們一樣叫我佩姨就行,莫不是将我當作了外人?”三姨太假意嗔怒道。
“怎麼會,謝謝佩姨。”
坐在對面的沈太太由丫頭服侍着用濕毛巾淨手,聽到我們談話也是滿臉笑意:“瞧你,熱情地似火,别驚了若卿。”
我連忙擺手道:“不會不會,三姨......佩姨很好。”
見了我的窘樣,佩姨笑得連用手絹掩着嘴角。
“竹芯,去把小姐帶下來。”沈太太說。
隻一會兒,就聽到樓梯間傳來歡宜蹦跶的腳步聲,她瞧見我後連忙驚喜地跑向我,嘴裡還一直喊着“若卿姐姐”。
我起身向她走去,歡宜更是緊緊貼着我的大腿,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我身上。
“若卿姐姐你總算可以陪歡宜玩了,我和念念都很想你。”
小孩子正是換牙的年紀,殘缺的空隙導緻小姑娘說太快後會有些口齒含糊,聽起來也奶聲奶氣的。
“姐姐也很想你們呀,我保證以後一有時間就過來陪歡宜玩,好不好呀?”我拉起歡宜白嫩的小手,蹲下身輕柔地說道。
“若卿姐姐要說到做到,二哥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她将“驷”發成了“事”的音,我一時忍不住低頭撲哧笑出了聲,又擡手揉了揉她的頭。
“當然。”
這一幕引得沈太太和佩姨也不禁笑出了聲,可歡宜根本就不知曉我們這些奇怪的大人在笑些什麼,隻羞澀地跑過去拉住母親的手。
沈太太雙手一擡将歡宜抱坐在膝上。
“你說這老大老二不知成天在忙些什麼,過會兒就到正午了不是,還不見倆人的影子。還有啊,上回我将夏家千金介紹給城昂,他倒好,愣是把人家姑娘晾了半個時辰!我隻能好聲好氣地和夏太太解釋,嗓子都快說冒煙了。偏這小子還不領情,看他回來後我怎麼說他。”
佩姨說得起勁,紅唇一啟一合的,連帶着一雙耳環也在輕輕晃着,我一時也聽得入了神。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總不能強扭了瓜去。”沈太太悠悠說道。
佩姨接着道:“你說那麼多年,我還從未瞧見有哪個女孩子在他身邊出現過,再這麼下去非得做和尚不可。”
我聽到此倒是覺得好笑,隻低頭兀自笑着。
忽然佩姨轉頭對我說:“若卿啊,城軒要是敢這樣對你,我一定饒不了他。”
笑意還未來得及收去,正要開口解釋時,一個聲音蓦然在耳邊響起。
“城軒可是又有哪裡惹得佩姨不開心了?竟然讓佩姨對我這樣沒信心。”
來人正是沈城軒,他雙手插兜,肆意的笑容和随意的身姿倒顯得像一個鄰家大男孩。
他旁邊站着沈家的大少爺,沈城昂。隻見他穿着一身齊整的西裝,舉止皆透着成熟穩重的氣息,隻是眉梢間已見了些許疲憊。
歡宜見他們進來後便激動地喊了一聲:“大哥,二哥!”
兩人進來後都向長輩問了好,我也隻微微向兩人點頭示意。
不過不禁疑惑為何他們皆将沈太太稱作了“虹姨”,但在對上沈城軒那如波的雙眸後便失了再繼續深究的念頭。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