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地回來那麼巧?若卿一來,你也來了,看來以後要是找不到你人時,我把若卿請來就好了。”佩姨說得緩慢,卻字字說得清晰。
我輕咬下唇,臉上更是一陣燥熱。
一時不知該作何言語,隻得将自己的目光收攏,好不再去看旁人的表情,但仍舊能感受到一道道灼熱的目光朝我襲來。
為緩解自己的尴尬,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小飲了一口。
可一時味蕾受到極大的沖擊,清咖啡獨有的苦澀占據了整個口腔,我不禁因這猝不及防的苦澀皺了眉。
沈城軒展眉一笑,卻沒有正面回應佩姨的話,隻說:“大哥可是被您的花式催婚給弄得惶恐不已了,您是不知曉,夏家小姐自那之後可是日日生病,日日上醫院,大哥可是躲都躲不及呐!”
他笑得像一個春風得意的少年郎。
衆所周知,沈家重商,可這沈大少爺竟隻想一心學醫,和沈父的矛盾不知持續了多久之後才如願以償。
不過他的這份執着倒不禁令我對他另眼相看了幾分。
“我竟不知這夏小姐新派到如此地步,不過緣分來了可擋不住,城昂你可得好好把握。”佩姨避重就輕,仍一門心思想給城昂牽紅線。
隻見一旁的沈城昂無奈地苦笑道:“隻怕是有緣無分。”說完也不管佩姨如何發作便徑直上了樓。
沈太太見狀發了話:“城昂已經連着幾天都在醫院忙活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佩姨聞言也擔憂起來,沒再說什麼。
沈城軒來到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小歡宜則站在桌旁,不知在搗鼓着什麼,頗為入神。
沈城軒見狀,便将她抱在了身旁坐下。他輕瞟了一眼我面前的咖啡後,便在歡宜耳旁低語了一句。
忽然,小歡宜咧着笑向我大聲問道:“若卿姐姐是不是和歡宜一樣愛吃糖?”
還沒來得及想好措辭時,佩姨便急忙說道:“瞧我,隻記得老二愛喝清咖啡了,倒是都忘了給若卿的咖啡加糖了。”
她看向我道:若卿,是佩姨糊塗了。竹芯,快拿些蔗糖來。”
我忙安慰道:“沒關系,佩姨,清咖啡也有它獨特的味道。”
哪知沈城軒卻是一笑:“你且說說,這清咖啡有什麼獨特的味道?”
我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圓話,第一反應便是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卻不料他低頭笑得更歡了。
“清咖啡入口不僅僅隻有苦澀,而是集合了香甘醇酸苦五味的特點,細細品嘗則耐人尋味。不僅如此,清咖啡對人的健康也是極有好處的,譬如提神醒腦、開胃消食、活血化瘀等等。”說完後便不服氣地盯着他看。
歡宜拍着小手,興奮地說道:“若卿姐姐真厲害,比我二哥厲害多了!”
“好啊你,有了姐姐就把哥哥的好都忘了是嗎?”沈城軒刮着歡宜的小鼻子不甘地問道,歡宜卻隻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一時間,屋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大家不禁皆發了笑。
不久前,沈城軒在阿浩的幾聲低語後便起身離開了,我獨自一人與沈太太她們一同用了午飯。
午後,在陪歡宜玩了一會兒後她便被奶媽帶去午睡了,而我也無心加入佩姨她們的牌局,于是一個人來到庭院的小亭子中。
亭子架空建在了小池上方,坐在這裡,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池子裡的水一般。
我反靠在圍椅邊瞧着池子裡的錦鯉發呆,時不時撿了小石子往水裡扔去,隻管逗弄它們。
不知不覺太陽也開始西斜,十一月的天黑得愈來愈快。
一時突感無聊,我便正身坐了回來,又瞧見身旁的木椅上有幾隻小螞蟻在爬,頓時生了興緻,用手指去堵螞蟻的去路,它逃走後我又繼續堵,樂此不疲。
身後傳來笑聲,隻聽一個聲音響起:“和螞蟻有仇嗎?隻可惜這些小東西沒有力氣能夠逃離你。”
心下驚喜沈城軒再次回了公館,面上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扭頭望向他道:“怎麼就不能是螞蟻不願意逃呢?”
“是。”他恍惚了一下,“是它不願意逃。”
我不解地瞧着他,他卻是嘴角微揚,坐了下來。我輕拍了拍手,拂去手上殘留的些許灰塵。
這時又聽沈城軒道:“怎麼不和佩姨她們一起?”
我漫不經心地說:“我不會打牌又不喜打牌,坐得久了,骨頭都要散了。要不是正巧來了别家的太太,湊夠了牌局的人數,佩姨是決計不會放過我的。”
“你不在的時候,佩姨可沒少念叨你,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再來,便不能輕易地走了。”
我起身随意理了衣裙,笑道:“佩姨可不是人販子。”
他笑了笑,将視線投向前方的一叢天鵝舞。我順眼望去,隻見細長的花瓣肆意綻開着,似要飛舞的仙子一般。
片刻後,我提起步子想要離開。
他忽地出聲問道:“我身旁可是有鬼獸作伴才會讓你那麼急着走?”
一陣清風吹來,迷花了人的視線,一時間,竟探究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我回過神:“如若真有鬼獸,那我便是那個鬼獸。”
“是陪在我身邊的那個鬼獸嗎?”
我面色泛紅,隻睨了他一眼。這人偏不正經,自己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他垂首笑出聲:“天色已晚,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