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他才不要出去跟那個笑得不值錢的傻子坐一輛車，還又破又小。

對，又破又小。

“你的臉色好差，前面有個汽車旅館，我們要不要在那裡停一下？”

薩爾瓦多一邊小心地開着車，一邊時時注意着溫白，臉上原本帶着笑意的嘴角也耷拉下來，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看到少年轉頭看向自己，濃眉大眼還算帥氣的臉瞬間爆紅，像是被火烤過一般，绯色迅速蔓延到了耳根，整個人都局促起來。

他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真的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單純看你好像不太舒服，不是那個……不要誤會!”雙手也不自覺地緊了緊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越發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溫白撫平了衣服上抓出的褶皺，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好像隻是他的錯覺一般。

是主角那邊出問題了嗎？

他看着青年這幅樣子，輕聲笑道：“我沒事，薩爾瓦多。就是有點累，你别太擔心了。”

他想到了兩天前，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在咖啡廳裡。他點了杯拿鐵，一個人坐在窗邊。這時，棕發的服務生抱着個半人高的熊熊玩偶走了過來，那玩偶毛茸茸的，憨态可掬。青年假裝一本正經地把玩偶放在溫白對面的椅子上，但當少年擡頭看向他時，他的帶着小雀斑的臉也是這樣紅，“這個玩偶放在這兒看起來更溫馨些，而且您一個人坐在這，有它陪着好像也不會那麼孤單，希望……希望你不要介意。”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叫什麼名字？”

“Salvador.”

“聽起來像是本地人，是嗎？”

“啊，是，我從小就搬到這裡了，除了大學在馬德裡，但是一放假就回來了。”

“我的西語名叫Rafael，最近在一個人旅遊，我們可以交換一下号碼嗎？”

“當然！”

＊

開了兩三個小時，車子到達了臨市的巴士站。溫白轉頭對薩爾瓦多說：“把我放下吧，薩爾瓦多，今天謝謝你了。”

青年聽到這話，眼中的失落再也掩飾不住，明亮的綠色眼眸瞬間黯淡了下來，舌尖上移快要抵住上颚發出Ra的音節，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我應該不會再來這邊了。”

溫白認真的回答道。

他湊近有着小雀斑的笨蛋小狗，溫熱的氣息灑在對方的臉頰，輕聲問：“怎麼了，舍不得我呀？”

對啊，舍不得。

薩爾瓦多垂下眼睑沒有回答，他怕一張口便是挽留的話。

不要讓他為難，薩爾瓦多。

于是青年攥緊了身前的安全帶，擡頭時想好了告别的話，還未開口，唇上便印下一抹柔軟，霎時間鼻腔充斥着溫暖而幹淨的皂香。

『靠靠靠靠靠！！！』

他他他他他！！！

他親我了？？？

他親我了！！！

“Rafael…”

薩爾瓦多呆呆地坐在駕駛座上，他聽着心髒住不住的狂跳，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晌回不過神來，大腦一片空白，好像CPU過載而宕機的老舊電腦。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而副駕駛上的身影早就離開了。

像是被捧入雲端後又失重摔下，他的鼻尖有些發酸，狂喜與失落交織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

等等，他是不是忘拿行李了！

青年趕忙下車打開後備箱，尺寸标準的黑色登機箱靜靜地躺在裡面，他伸手拉出箱子，隻是剛一拽把手，整個箱子便彈開了，連帶滿滿一箱歐元撒在車倉裡。

散落的鈔票在陽光下閃爍着誘人的光澤，薩爾瓦多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望着行李箱，又轉頭看向溫白離去的方向。

他應該立刻追過去問個清楚。

“聽起來像是本地人，是嗎？”

腦中卻突然浮現少年的問話，硬生生将他的腳步釘在原地，想起出城前的爆炸和突然盤查的高速口。

“哈……”薩爾瓦多不由得苦笑一聲，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