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有口出厥詞的實力,不少人也偃旗息鼓。
“陸姑娘願意助我丐幫,自然是我丐幫的幸事。”
“不是‘丐幫’,”陸小鳳很認真地糾正,“我是來幫你。”
南宮靈微微一怔,“姑娘,此話是何意?”
陸小鳳身如青竹,“字面意思,”她頓了頓,“南宮弟弟是故人之子,和我有交情的是‘故人’又不是丐幫。”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
南宮靈沉思:莫非……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真得也是他們這邊的人?
而楚留香和黑珍珠終于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也讓楚留香陡然意識到了兩點不對勁:一個是任慈幫主的夫人,竟然丐幫上下無人知曉她的下落;二是任慈幫主傳聞是因病去世,但已經很久沒有任何人見到過他了。
楚留香與黑珍珠約定,去找南宮靈詢問任幫主夫人的下落,并告知她。
他原路返回。
原來一片狼藉的廳堂都已被收拾妥當,其他人也都不見了,隻有南宮靈一個人坐着,但他面前的桌子上卻擺了幾幅碗筷,桌子下還放了酒水。
南宮靈見了他來,也不驚奇,反倒相邀,“楚兄來了,剛好美酒都備好了。”
“光喝酒可不行。”陸小鳳端着碗面,蒸汽缭繞地走了進來。
她放在南宮靈這邊,看也不看楚留香,面帶笑意地催促南宮靈,“快嘗嘗。”
“哦,這是陸姑娘做的?”楚留香饒有興緻地伸出筷子,陸小鳳毫不客氣地打掉,“這是給南宮弟弟的。”
“我倒不知,少幫主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姐姐。”一個溫和出塵的聲音。
“我說他是在等誰,原來是等你!”楚留香驚喜回身。
但回身前,他注意到陸小鳳用來打他的筷子,頓住了。
而且她聽到聲音,也不是下意識就朝門外看,而是失神了片刻,默默坐好,才裝作渾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楚留香心下有了些計較。
無花神态優雅地走進來。
“這位姑娘是……”
“是你不該認識的人。”陸小鳳言辭淡淡。
曾經,她想過很多次和無花的再次見面。
饒是如今,她已放下大半仇恨,可意識到此刻要倉促地迎面,她還是有片刻的想退後。
想等一下,好歹……她做個心理準備。
她想過他會驚訝,會解釋,會欺騙……也想過,他會裝不認識。
但沒想到,他可以做到這樣渾然天成,仿佛真得……他們從未相識過,更罔論相依為命,并背後捅刀。
“陸姑娘,”南宮靈替她引見,“這位是無花大師。”
“大師不見得,但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喝酒的和尚。”陸小鳳端起酒壺,自己先飲了一口,“看來這位無花師父信奉的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啊。”
“無花大師無論從什麼地方來,看着都格外幹淨高潔,何況區區凡世的‘酒肉’呢。”南宮靈圓場。
楚留香也奇怪陸小鳳這突如其來的敵意是為何,“陸姑娘擅琴,無花大師也擅琴,今日若是有幸,不知能否聽得兩位高手同台競技?”
“楚大俠怕出不起這價錢。”陸小鳳神色淡淡。
楚留香哈哈大笑,“我活這麼久,終于遇見一個不待見你的人了。”
無花:“阿彌陀佛,世界上哪有人見人愛的人呢。”
南宮靈則下意識确認道,“你不待見無花大師?”他打量陸小鳳的表情,剛剛還喜笑顔開的,現在就一副冷冷淡淡。
“也可能是……我生性就不愛笑。”陸小鳳垂頭盯着自己手裡的面。
她把面從南宮靈跟前挪到自己跟前了。
“無花大師是我生平僅見的生于凡塵卻不惹凡塵的聖潔之人。”南宮靈也闆正起面孔來。既然這位陸姑娘對兄長有意見,那自然就是他的敵人。
“水至清而無魚,這種道理,還需要人教你嗎?”陸小鳳目光淩厲地看着他。
“你簡直……”南宮靈搜腸刮肚,“簡直強詞奪理!”
“人生在世,豈能無欲無求。”陸小鳳冷哼一聲,“就算是聖人,也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心願。”
楚留香的笑容也淡了些,“看來陸姑娘對無花大師偏見頗深啊。”
“為什麼不是‘衆人皆醉我獨醒’呢?”陸小鳳舌戰群儒,不落下風。
“姑娘對貧僧是否有什麼誤會?”
“血海深仇,兇手忘得掉,死者可不敢忘。”都說女大十八變,但無花也不傻,她也沒換臉,既然已經面對面,争個魚死網破已是定局,她何不君子坦蕩蕩,任他小人長戚戚!
“陸姑娘!”南宮靈疾言厲色,“無憑無據,你豈敢這樣污蔑大師!——這裡不歡迎你!”
楚留香也繼續堅持立場,“‘衆人皆醉我獨醒’,陸姑娘未免太過自信了些吧。再說無花兄殺人,更是子虛烏有,他連血腥都不願見得,這其中定是有誤會。”
“你們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陸小鳳環顧他們倆。
楚留香和南宮靈對視一眼,“怎麼死的?”
陸小鳳紅唇輕啟,“蠢死的。”
楚留香:……
南宮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