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依然在重複做噩夢。
唯一不同的是,夢裡洛狄亞對我笑的時候,他的嘴巴越張越大,臉幾乎從唇縫處整個裂開,口腔裡卻空蕩蕩的。
他沒有牙齒和舌頭,喉管像黑色的漩渦。
我在他發出聲音之前驚醒,可耳邊仍然殘留着聽到一聲聲渺遠的喊叫,在腦海裡晃啊,晃啊。
暈乎得想吐,我隻能緊捂着腦袋。
“頭疼嗎?”
霍爾頓聽到動靜,從桌前走了過來,桌上一堆文件,他似乎看了很久。
"沒有,隻是頭暈。"我說。
"我給你找點藥吧。"
霍爾頓開門出去,過了兩分鐘又回來了,給我遞了一版白色藥片,和一杯溫水。
服了藥,我稍微感覺舒服了一些,思緒慢慢回來了。
"昨天的事怎麼樣了?"
"那個污染者的身份還沒完全查明,南方基地已經被毀,按理說裡面的實驗體都不太可能具有這種行動能力。目前也無法确定他是何地何時被污染的。
監控顯示他可能已經在學校裡遊蕩了幾夜,居然一直沒被發現。污染者忽然發狂的情況并不少見,隻不過......"霍爾頓斟酌着用詞。
"他好像認識我。"我替他補上未完的話。
霍爾頓點頭,深藍色的眸子靜靜打量着我,"很多人目擊到,他幾乎是沖着你去的。"
安靜了一秒,火藥味似乎又在我們之間擴散開來。
我抱起手,眯起眼,“所以肯定又和我有關了,是吧?”
霍爾頓拒絕了我的挑釁,轉身拿過來一份文件遞給我,“當然和你有關,但我沒說過是你做的。”
我翻了翻文件,是一些對那名污染者的文字記錄。可以推測身份的東西很少,除了破損的衣服,他渾身上下隻有一隻手表,屏幕已經碎了,指針停在一點半。
還有他身上的傷口,胸口曾遭受至少三次槍擊,因為肺部取出來了三顆子彈,大部分傷口都高度腐爛,無法分辨是什麼造成的。
"等子彈和手表的鑒定結果出來,事情會清晰很多,"霍爾頓補充道,"可以确定的是,他絕對不是洛狄亞。"
我身子一怔。,回頭看着霍爾頓。
"你聽到了?"
當時現場很嘈雜,污染者趴在我身上,幾乎湊在我耳邊,講話的聲音低不可聞。
霍爾頓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情略顯得意。
"我聽力一直很好,而且受過專業訓練。"
我翻了個白眼,沒搭話。
"污染者的意識完全喪失通常需要一定的時間,那名污染者可能還保留着部分意識,但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意識還清醒着身體就已經高度衰竭的污染者。"
"可我确實不認識他,真話。”我說,“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其實那個人已經完全不清醒了,是控制着他的變異體在指令他活動。”
霍爾頓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污染者喪失全部意識之後,身體也會急速衰敗,變異體會在這之前尋找新的宿主。但是,我們已經排查了整個學校,暫時沒發現有人被污染的狀況。”
“可以确定變異體已經死亡嗎?”
“無法檢測到,所以是的。”
“如果變異體已經不在這裡了呢?”
霍爾頓倒是真的想了一會兒。
“這麼快的逃逸速度?還能完全控制宿主的身體……我們沒有見過這樣的變異體。”
“不,你見過的。”我笃定地說,“洛狄亞就可以,我也可以。”
霍爾頓徹底被我搞蒙了,他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我,有些擔憂地問,
“你需要我再說一遍嗎?謝本,我們沒有檢測到任何除你之外的變異體。還是說你想自首?你知道的吧,即便是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逃過我們的檢測。”
“還不夠明顯嗎?我說的是洛狄亞。”
“你不是說他已經被壓在實驗室裡了嗎?”
我點頭,“是,但我沒有說過他已經死亡。”
“那你覺得,洛狄亞是怎麼逃脫檢測的?”
“我不知道,但你也聽見了呀,那個污染者在向我求救。”
他說,哥哥,救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