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父親。”清酒在金樽裡晃蕩,屋内醇香無比,我一飲而盡,唇齒留香,吩咐下人添酒。
元荒坐在床上,低頭皺眉,“但是最近鬧得很兇,一個侍女,跳井僅一天不到,屍體便腐爛至無法辨認。”
“别信,”我笑着說,醉意尚淺,“說不準就是誰把一堆爛肉扔井裡了,恰好誰家衣服掉井裡了。”
“但願如此,還有一事,有人看到午夜禦膳房裡冒磷火,恐有邪祟。”
我笑了,怕是淵半夜肚子餓,去禦膳房搞吃的了。
“所以,澹台雲,你把我喊過來就是怕鬧鬼,要我保護你?”
“第一,叫父親,其次,為父隻是想小酌一杯,喊你陪酒。”他起身慢步走到桌前。
“哦——”我嘲笑道,“澹台雲你若是怕,可以抱着我。”舉起滿溢之杯
,碰杯後,酒水一飲而盡,元荒不會酒,三杯兩盞就醉了。
“帝兒,為父今天看你,哦,真是喜歡。”元荒開始發酒瘋,挑着我的下巴,兩腮紅豔無比,就像青樓的妓女,“可惜,你的孩提之歲實在太短,為父還沒好好的和你過夜過。”
“不,我要走。”我提起衣服就要離開。
“不,你來,”元荒推着我,把我往後逼退,直到我摸到床,“陪陪父親吧,為父真的太孤獨了。”
“你不是已經割舍了親情麼?”
“兩手伸開。”在他解開衣帶的那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推開元荒,卻被元荒抓住手。
“别跑。”元荒大力揪住我的後領,将我扔到床上,他的臉更紅了,酒氣極濃,“今天你就躺在這,哪裡也别想去。”
元荒為我解衣松帶,好在他不是上官城南那種變态,脫了幾件就停手了。
和他睡就睡吧,暗自感歎澹台雲太敬業,演技太好,什麼人都能駕馭。
我躺在外側,元荒在裡側,常聖宮門窗緊閉,昏暗無比,除了一些淡淡的輪廓線,看不到任何其他東西,因為黑而未知,又因未知而恐懼。然後,我一扭頭,驟然看到昏黑裡元荒的臉,一片漆黑,就像一塊浮在空中的黑布,吓人!
“父親,”我吓得不輕,“這個距離叫我覺得陌生。”
元荒攬着我的脖子,湊到我耳邊,酒氣熏的我想吐,“帝兒,為父為先前的一切向你道歉,是為父的錯,為父要用剩下的時間去彌補,去愛你,做一個慈父應有的樣子。”
“睡覺吧,你喝多了。”我頓了頓,“澹台雲,别攻擊我最薄弱的地方,冷漠無情的暴君,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元荒愣住了,但還是溫柔地笑了,“随你怎麼說,帝兒,”他往我身邊靠靠。
我沒有聽懂,隻是背對着元荒。
又是不眠之夜,或許是鬼故事聽多了,潛意識裡總覺得某個角落有個蒼白醜陋的鬼,偷偷摸摸的,等人入睡後便吃人。
雖然我是唯物主義者,但絕對不會在睡覺時把腳伸出被子外。
“元帝啊上官曦月,你上輩子可是看棺材的,一天到晚和棺材躺一塊兒,幾個鬼故事就吓到睡不着?虛海不比寝宮黑?鬼不比妖恐怖?”
可我越這麼想,越會盯那些黑魆魆的角落,越發腦補出那些未曾見過的陰暗畫面,更睡不着了。
但終究招架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地熬了半夜,直到…
我看到了月亮,是的,月亮,鐮刀一樣,似乎下一秒就要滴出血來的月亮。蒼白,如将死之人枯瘦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