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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祥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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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衛姐姐,是謝登先往這裡跑,謝荻雪才追過來的,她也是才抓到謝登。”燕春梧雙眼緊緊追蹤着目标,腳下挪了兩步,始終與那三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哎,她們好像要說話了!”

那廂的人影動了動,衛绮懷情不自禁地支起耳朵。

師出同門的三人站成一線,背後本應設置陣法之地灰暗無光,卻隻這樣對峙着,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

最後還是謝長空咳嗽幾聲,盡管她看不見什麼,但依舊嫌惡地移開臉,“你把他扔過來做什麼。”

“他瘋了。”謝荻雪說。

“瘋了?”謝長空沒什麼感情地重複了一遍,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謝荻雪揭去謝登身上的定身咒,沒有抽出纏住他的縛靈索。

隻獲得了開口的自由,謝登并不說話,隻劇烈擰動着身子向她們身後逃去,像一隻體型巨大的毒蠍在泥濘的灘塗裡蠕動,憑借本能,做着徒勞無用的掙紮。

像那次預備竭盡全力卻意外得勝的交手一樣,衛绮懷再次直觀地感受到,他已經老了。

再如何呼風喚雨的陰謀家,此刻也不過是泥地裡快要淹死的蟲子。

大約這場面刺激到了謝長空,或讓她想起來某些不愉快的記憶,孱弱的老人抓緊了手中的盲杖,用那雙空洞的眼睛直視着謝荻雪:

“你帶他來,是給我下馬威的麼。”

謝荻雪正要拖起謝登,聞言腳下一頓,眸底閃過刹那空白,幾乎可以稱之為困惑。

她張了張嘴,似乎本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改了口,“沒有。”

“她遲疑那麼一會兒,就是為了否定個‘下馬威’嗎?”衛绮懷無言以對,隻能在傳音裡偷偷嘀咕,“……這倆人說話也太拖泥帶水了,有話直說好不好?”

事實上,謝荻雪單刀赴會,還在這裡慢騰騰辯解這些,而不是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就已經相當出乎她的預料了。

看上去她們并沒有太多的敵意。

不過她的動機也實在讓衛绮懷捉摸不透。

把謝登帶到謝長空面前有什麼用?

是抓到了謝登,想給他和她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做個了結?好給謝長空賣個人情?不太可能吧。

還是恰好抓到了謝登,順手一扔?

又或者,隻是殺雞儆猴,隻是示威?

這倒很符合那人喜怒無常的性情。

至于是不是想用這稀薄的同門情分來要挾謝長空放棄大計,這等可能性,衛绮懷是想都不會想的。

不過這次謝長空被謝荻雪拖住了,也許長生鑒出世的時機也會随之延後?

一想到這個,衛绮懷的焦躁心情又緩和些許。

不遠處的謝荻雪又開口了,這次似乎是在解釋她的來意:

“他瘋了,不是師姑的手筆?”

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質詢。

謝荻雪的聲音一如往昔,冰凝雪淬,漠然置之,仿佛萬事萬物都毫不在意,但這樣輕飄飄的語氣,配上這樣的質詢之語,很難不讓人解讀出輕蔑之意。

果不其然,謝長空被引燃了。

老人家似乎不願動氣,卻很難掩蓋被冒犯之後的氣急敗壞,“什麼叫做‘我的手筆’?你又知道我做了什麼?什麼都推托給我,這便是老身的好師侄嗎?!”

這句反問顯然隻是出于一時憤怒下的以牙還牙,但謝荻雪向來不會看人眼色。

“您畢生緻力于不死神木之下的封印。”她回答了這個問題,态度甚至可以稱得上誠懇老實,“如今神器将出,想必有您一臂之力。”

她沒有在陰陽怪氣,謝長空意識到了。

茫然之色在她臉上一掠而過,緊接着代替它的是觸底反彈的羞惱和嫌惡。

“那又如何?這與你莫名其妙扔給我一個雜碎,又有何幹系?”

“他瘋了。”謝荻雪說得更清楚了些,措辭也更有禮數了些,“方才忽而神色癫狂,慌不擇路地跑至此處,晚輩觀他身上因果逆行,猜想是受了師姑所啟的神器影響。”

“所以?”謝長空冷笑,“你要替他向我興師問罪?荻雪,我竟是今日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尊師重道、義薄雲天的好師侄啊。”

“……”謝荻雪停頓了一會兒,學會了辯解,“非是如此。”

她後撤一步,将那個蠕動的人留給謝長空,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當年欺上瞞下、陽奉陰違,陷師姑于不義,今日交予師姑處置,也算是自食其果。”

“交予我處置?”

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又像是被孩童戲耍了一般,謝長空不可抑制地大笑出聲,那把盲杖在她手中顫抖,拄在大地的深處,像是内海中飄搖的船桅。

這個衰弱的妖族為數不多的妖氣彌漫開來,濕潤稀薄如秋日晨起的霧氣,卻頃刻間漫天漫地,戰意一觸即發。

謝荻雪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又在哪裡激怒了她。

衛绮懷第一次為這個不通人情的木頭感到些許悲哀。

可是在這個空間裡,比這怆然大笑更刺耳的是,乍然響起的、伏在地上的謝登的低笑。

也許是因為神智不清下的徹底放縱,也許是因為回光返照,也許是因為謝長空的聲音喚醒了他殘存的神智,總之,此刻他停止了掙紮,擡起腦袋,仰視着即刻便将他碾作塵土的仇人,喘了一口粗氣,啞着聲音,“嗬嗬”地笑了起來。

這片塔林是如此的空曠,每一句回聲都裹挾着戰栗的風,擰成一個細長鋒利的鈎,像一把抽出又回旋的暗镖。

那镖割在了他身上,他卻不覺得痛。

謝長空手中的盲杖吱吱作響,代替了她的不置一詞。

謝荻雪睨着他,像是真心困惑,“你笑什麼。”

“我是在笑你!好師侄!你不好笑嗎?!”謝登聲音粗啞,配着那來不懷好意的笑聲,更顯陰森,更像惡鬼,“你口口聲聲說我欺上瞞下陽奉陰違,你自己又如何?還不是直到今日才想起來清算?我的好師姐這是笑你置身事外明哲保身還要故作聰明啊!即便你把我交予她又處置有何用?我今日死,昨日覆水便能收了?!哈哈!故作聰明!真是故作聰明!她能有此下場何嘗沒有你袖手旁觀之過——”

謝荻雪默然。

比她更先動手的是謝長空。

“啪——”

一個足夠響亮的巴掌打斷了他的攻心之言,先于她那瘠薄的尊嚴崩塌之前。

謝登被這一掌打得偏過頭去,他咳出一口血。

那張臉迅速充血發腫,卻更快地揚起頭來,轉向這羞辱的施與者,更為狠厲地反擊道,“怎麼?下場二字,有何說不得的?謝長空,你是妖非人!我受命于天,誅之無愧!我唯一後悔之事便是沒能及時向陛下禀明此事,好将你妖族趕盡殺絕——”

“啪——”

又是一個巴掌,第二段話也被就此截斷。

“你倒是個難得的忠臣良将,”謝長空直起身來,一字一句道,“隻是不知國主若是知道了你為突破瓶頸,私下與魔族勾結,引狼入室,還會不會慶幸他得了這樣一個忠臣良将。”

“我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反倒是你,你以妖族之身獨占國師之位十餘載——”說到此,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恨恨地看了一眼謝荻雪,雙目猩紅如血,“還有你!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罷了!德不配位才不堪任!終究于家國無功!真不知你用什麼法子蠱惑了主上,若非我棋差一招,定能讓陛下看清你此刻的真面目!”

“你廢話來廢話去,罵我非你族類其心必異,罵她乳臭未幹屍位素餐,”謝長空此刻已經平複了心氣,唯餘滿腔冷笑,“師弟,說到底,你不過是忌恨她年紀輕輕天賦異禀,不争不搶就能坐穩你籌謀半生也得不到的位子罷了。”

“哈,我是忌恨她!難道你就不是了?!”

許是下定決心要破罐子破摔了,謝登像一隻真正的毒蠍,任誰來了都要蟄對方一手。

他獰笑着望着謝長空,像是誓要刺穿她自尊之下的可憐面目,“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隐姓埋名幾十載才能坐上這個位子,全都是為了看一眼這棵樹,甚至現在眼睛瞎了都要不擇手段潛入這裡——而她,她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接手你的功勞,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聽萬人贊頌,你難道心服口服?!那些你我所求的名利、地位、天賦、時運,她全都唾手可得!你難道甘心?!哈哈哈!現在她又假惺惺地跑過來向你賣好,不好笑嗎?!師姐,你那雙眼睛若是沒瞎,此刻怕不是都要眼紅得滴血了!”

“是,為了這棵樹……我确實忌恨她。”

沒有否定,謝長空緩緩撫上自己的白發,還有腦後系着的那片眼紗。

她為她所忠心的事業付出太多,在她不擅長的身份上踽踽獨行經營半生、背叛人族又背叛妖族、金蟬脫殼遍體舊傷、甚至還有一雙眼睛……相比之下,幾十載人生已經是其中最為廉價的成本。

她并不後悔,最起碼她實實在在享受過在這棵樹下的甯靜時光。

隻是,那些時光,還是太短暫了。

“我在她入門之時便忌恨她了。她有如此天資,為何不能用在歸元陣上?”她蒼老的聲音平靜,微不可察的歎息猶如深潭裡泛起的漣漪,“若我有她的天資,那就好了。”

天才的存在總能消磨旁人的很多東西,起初是心氣,後來是志氣,最後是怨氣。

可惜,謝荻雪沒能讓謝長空忌恨到心生怨怼的程度,更不足以讓她心服口服到消解怨怼。

既是因為這位天才我行我素行事難以預料,也是因為她根本沒能在神木陣法上做出建樹——謝長空在乎這個,隻在乎這個。

如履薄冰又庸庸碌碌活過半輩子,從一無所有到一無所有,她不怕向命運投降,隻是,她仍有自己的心高氣傲。

“若我能有她的天資,那會很好。”她說,“不過,即便我不是她,也依然走到了如今。”

哪怕是遍體鱗傷的如今?

哪怕是遍體鱗傷的如今。

“哈哈哈哈哈哈!師姐,你當真是天真得可笑!我都要可憐你了!”謝登翻了個身,用他最後的力氣發出尖利的譏笑,“你猜猜她來是為了什麼?她是來坐收漁翁之利的!瞧瞧你這副樣子,因着那張陣法,你透支了多少妖力?我是活不了了,你獨木難支,怕是也要死于她的手下了!”

謝荻雪近前一步,周身冰霜簌簌。

鮮少見她動手,不僅窺探到這一幕的衛绮懷三人下意識藏進更為隐蔽的陰影深處,就連謝長空也攥緊了手中盲杖,一張陣法在她腳下防禦式地立起。

可謝荻雪隻低頭望向她的階下囚。

“你方才說了許多,無非是想說我不該坐在這個位子上。”

謝荻雪隻說了兩句話,便讓謝登猛然掙紮起來,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可授以我國師之位的是國主,你該歸咎于他才對。”

——“還是說你也承認,你的明主,不過如此而已?”

未待她話音全部落下,大地深處忽而響起了一聲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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