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枕驚詫的看他,眼前的人和她記憶裡的人有七八分像,她知道他就是蘇昭悅,但一時難以接受。
她抿了抿唇,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個身披戰甲的男人。
“二……二姐?”
一旁的男人扶了扶額。
“沒錯,他是男的,是你二哥。好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吧!”蘇兵武來不及照料他的小女兒的情緒,拿起長劍,向簾外走去,他想了想,又在門口立定,“蘇然,你帶小姐回去。”
“阿乞,你想知道的,問她就好。”
說罷,已經急匆匆的趕了出去。
*
馬車踏過斑斓的雪影,車軸搌轉過那濕了又濕的雪花。
“小然。”蘇懷枕低頭握着拳,一時眼前有些模糊。
“小姐……”蘇然頓了頓,有些擔憂的看她,她想了想,沉聲開口,“将軍不是有意騙你的,顧國忌憚将軍,若将軍有了兒子,必會被猜忌、忌憚,甚至革職,到時誰來保住顧國?”
“我隻問,“蘇懷枕低聲問,聲音很輕,“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隻是,為什麼不告訴她?他們就這麼……不信任她嗎?
蘇然沒敢說。
“怕我誤事?”蘇懷枕冷笑,“還是,不把我當蘇家人?”
“小姐,你别多想……”蘇然也不知道該講什麼,注意着少女的神色,看着平靜的模樣,但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蘇懷枕一下跳出了車,在雪地上走着,也不顧馬車上的蘇然,頭也不回,隻說:“别跟着我,這兒離蘇府不遠,我走回去。”
蘇然歎氣,終是沉默不語。她想,也許讓她靜靜也好。
蘇懷枕戴上鬥篷上的帽子,看着那輛馬車離開。
白雪皚皚,蘇懷枕一襲藍色霓裳格外明顯,她套了一件帶羽絨棉球的鮮紅色鬥篷,其實并不太冷。
她看着一望天際的雪,手哈着氣,無聲的流淚,她蹲了下去,蜷成一團。
“小姐,在冬天不能流淚。”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天太冷了,淚都會凍成冰的。”
江南見她不動,向她走了過去。
“江南。”少女的聲音柔弱細小,“别過來,我想一個人靜靜。”
江南喉嚨有些啞:“好。”
良久。“江南,我聽說蘇州有一處溫泉,離這不遠,能陪我去嗎?”少女聲音顫抖,“我好冷。”
“好,我陪你去。”江南扶起她,将身上的黑色袍子蓋在她身上。她的長睫上仍有淚,像小點的冰晶,江南輕輕為她拂去。
蘇州的确不遠,他們不久便找到了那處溫泉,溫泉是自然的。無人看管,在蘇州最高的山的山腳。
“小姐,你進去吧。”江南看着霧氣缭繞的溫泉,這裡很少人光臨,因為易有野獸。
蘇懷枕沒有猶豫,在他身後脫了衣服,淌在泉中,泉水很暖和,蘇懷枕看向江南,注意到少年的一襲黑衣:“江南,你這麼喜歡穿黑衣嗎?在蘇府時不是也挺愛配白衣的嗎?”
江南若無其事的道:“習慣了。”
“江南,你在那過的好嗎?”
“還行。”
“……”
注意到自己話太少,江南有些悔,但他的确也不知道說什麼,一直都是她問一句,他回一句。
“江南,你喜歡南國嗎?”蘇懷枕淡淡的問。
“何出此言?”
“那你會回憶起顧國嗎?”
“忘了。”他對所有地方都沒有留戀,他希望也包括她,但他錯了,他越來越想她。
江南偷偷看了身後的少女一眼,隻看到了少女的背,白皙的蝴蝶骨,墨色的長發披在身上,柔軟又細直,無邊無垠的雪花下,也是一片白色。
他連忙回頭,他果然還是忘了她!
“我好了,你要洗嗎?”蘇懷枕小聲問,開始穿衣服。
“不必了。”江南道。
蘇懷枕沒逼他,她知道他不願做的事,沒有人都能逼迫他去做。
“你認識白渠嗎?”蘇懷枕猶豫的問,出聲時其實平靜,似乎并不執着于那個回答。
“認識。”江南淡淡的說,他知道她之後會說些什麼,可究竟還是如實回答。
“那若是蘇家敗了,我希望你能勸他放過蘇昭悅和蘇将軍。”蘇懷枕咬牙,繼續說,“若他同意,那我蘇懷枕欠他一個人情。”
江南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眼中固執堅定。
“好。”他淺笑了笑。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