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餐的時候,劉小别坐在我對面做遊戲日常。
劉小别放下了手機。
“……你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他偏過頭來問我。
“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我故意拖長了聲音,想要逗他一下。
劉小别眯了眯眼睛,神情突然凝重起來。
我:?
“這不應該。”隻聽他嘀咕道,“我沒有遺漏什麼吧。你這次沒有做美甲,所以我沒誇。看起來也沒換口紅的顔色。新發卡和新衣服我剛見面時就誇過了……”
什麼,原來每次見面的時候,他都要考慮這麼多的嗎?
“其實我也不是很需要你說這些。”我托着臉看他。
劉小别說,休想坑他,他可是那種能夠在“我從藥店出來時順便買了杯奶茶”這種長句裡,抓住關鍵詞“藥店”然後詢問“你哪裡不舒服嗎”的滿分男友。
我:啊?
但我如果去藥店或者醫院會直說啊!
“放輕松點,親愛的,我并不是來挑你錯處的。”我說。
“也是哦。”劉小别沉思了幾秒,“你如果生病了,會直接發泫然欲泣或者大哭的表情來着……”思索無果,他好奇地看向我,“所以你剛才是想說什麼?”
我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我是想說,這位同學,你有沒有覺得……”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你長得特别像我男朋友。”
劉小别:?
“我本來就是。”他挑眉。
我說剛才那句話是十五歲的我的發言,那時候我還是單身,甚至不認識他呢!
劉小别恍然。
“那你眼光很準。”他靠到椅背上,語調變得懶洋洋的,“……因為我正有此意。”
2.
某次壓馬路的時候,我和劉小别提起了我之前讀的初中。這所學校平時管得特别嚴,完全不讓帶電子設備什麼的,隻有大型活動的時候才能帶過來,然後我會選擇帶相機,因為拍照的效果會更好。
“那你拍的照片都在哪呢?”劉小别問。
答案是在空間相冊,不過我都鎖起來了,因為不想被大學同學和實習時教的學生們看到。
“可是我們上次遇到你初中同學,他們都說你沒什麼變化诶。”他說。
“……”
所以我當時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嘛,因為我覺得我有很明顯的變化,我那個時候特别土,從眼鏡鏡框到私服甚至是劉海都土的非常有時代印記,整個人看着都傻乎乎的……現在的我雖然不能說是抓住了潮流吧,但也算是有點自己的審美了。
“不信,除非你讓我看看。”劉小别說。
我:……
“不能給你看。”我撇嘴。
劉小别表示抗議,他說我前幾天還和他說,有老同學問我有沒有舊照片,然後我專門把相冊打開給人家看了。
“館長,憑什麼你的回憶展覽館不對我開放?”他也撇嘴。
回憶展覽館館長!我感覺眼前一亮,這個稱呼好有意思哦。
努力壓平了嘴角,我咳嗽了一聲:“主要是……我怕你看了會有意見。”
因為我這個人的喜好非常分明,隻要是看過我相冊的人都會意識到,我在那個時候暗戀的是哪個男生……雖然我拍了好多照片,但那家夥的出鏡的合影尤其多,甚至還有特寫。當然,我可不是偷拍啊,他看到鏡頭了的。
就算我們别哥很是大度,估計他也不想看到女朋友曾經喜歡過的男生的照片吧?
劉小别把嘴角撇得更撇:“你說得對。”
……喲,他還委屈起來了。
“你總給别人拍照,那豈不是自己出鏡比較少?”他忽然問道。
這個确實是,相冊裡的我幾乎沒有單人照,和朋友的合影也相對比較少……诶,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劉小别說道,在低頭擺弄手機,“我就是想着,如果你之前的照片拍的少,那我就再多拍點你,放在我的展覽館裡。”
我眨了眨眼睛,想起來劉小别十條朋友圈裡八條都是我(他很少發朋友圈,兩個月能有一條就不錯了)……于是我對他開玩笑,說你總是這樣,别人不就能從照片裡很明顯地看出來你的喜好啦?
劉小别“哼”了一聲。
“我的喜好什麼的,還用得着看照片?”他說,語氣裡不無得意,“平時看我就行了——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歡誰。”
哦,所以是誰呢?我明知故問。
“是十五歲時還不知道會和我交往的某人。”他答。
3.
這裡插播一段,劉小别進微草訓練營的頭一個月,就迅速地在非姐和柏清他們那邊痛失了高冷的形象。
此人外在是酷哥模樣,但柳非無意間看到了他的手機壁紙是個可愛妹子,本以為他會立刻把壁紙藏起來,結果劉小别大大方方地把手機遞給她,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哦,我女朋友。對,我們是高中同學……”
柳非:“這是我聽過他話最多的一次。”
至于袁柏清,他沒瞥見壁紙,他是在某天半夜偶然聽到了劉小别打電話。
“難不成……他喊那個女生‘寶寶’了?”柳非問道,“很難想象這小子能夠說出這麼肉麻的稱呼。”
“這倒是沒有,稱呼就是很正常的昵稱。”袁柏清說道,“他隻是用了好像喝了一罐蜂蜜的語氣說話而已。”
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後來去微草探班,袁柏清喊柳非過來旁聽這種蜜罐語氣,然後被劉小别說了“滾”——
所以是哪次打電話被人家聽到了?
“就那次,你把盤子摔了。”劉小别說道。
我恍然大悟,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了。
有天晚上我悄悄爬起來想要吃夜宵,結果不小心把盤子摔碎了,引得媽媽過來查看情況。雖然媽媽并沒有批評我,而是幫我把盤子清理了,但我還是感到很難受。
網上說,會在摔碎東西之後感到痛苦的人,是因為小時候這麼做時被狠狠訓過,然後感到害怕。可我好像也沒有挨過很過分的訓斥,一般隻是被埋怨兩句……大約在我的潛意識裡,把盤子摔碎是非常錯誤的事情,是我搞砸了什麼。
我蹲在廚房裡發呆了一會,因為摔了盤子在半夜陷入内耗——半夜吃夜宵本來也不是什麼正确的事,何況我還打碎了盤子,好失敗……我的人生就好失敗。
想起來發消息給劉小别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沒想到他還沒睡,說可以溜到樓梯上和我打電話。
“你沒有被碎片劃傷吧?”他在電話那邊問我。
我搖頭,然後想起來他看不到,補了一句“沒有”。
“你對自己要求太嚴格啦。”劉小别說道,“在我看來,如果你一上來跟我說你搞砸了一件事,我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關心你的身體有沒有問題……除此之外,都不算是什麼大事。你又沒拖累别人,不是嗎?”
嗯……但我要拖累别人了呢?就是因為盤子摔碎了,才驚醒了媽媽呀。
而且他關心我,是因為他愛我嘛。
“嗯,這是你今晚說得最正确的一句話。”劉小别的聲音裡有幾分笑意,“愛你的人有很多,你擁有很多很多的愛。”
“所以你可以再多打碎幾次盤子,餘額還夠,放心使用。”
……貧嘴。
劉小别還說,他很慶幸他突然醒來,然後看到了我發的消息,因為我平時是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他的。
我的确很少和他說這些事,因為我不是很想把負面情緒帶給親近的人。我也能感覺到,其實劉小别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我會像點燃了一根導火線一樣,由一個小小的點出發從而否定全部……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想要努力地去開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