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日常，作業，還有要參加比賽的圖，什麼都有。”我答道。
“摸的什麼魚？”他問了一句。
“王不留行啊。”
其實我也畫了方士謙，還有冬蟲夏草和防風，但我就是不想說。作為一個徒弟，我沒能完成“欺師滅祖”的優秀成就，隻好在其他方面努力，讓這個家夥别這麼得意。
但後來還是露餡了，因為第五賽季微草拿了冠軍，方士謙請我吃飯。我當時剛從畫室出來，素描冊揣包裡就去赴約了，然後在餐廳門口被絆倒了，摔得非常狼狽。方士謙嫌棄地把我扶了起來，結果素描冊從包裡掉了出來，正好翻到一頁方士謙。
哦不！我該怎麼解釋！
方士謙聽了我的理由後一時失語：“我得意的話，你會很不高興？”
倒也不是，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花要慢慢看，人要謙遜有禮，就像你名字一樣。”我繼續胡說，“就算是騎馬，也不能超速。”
“看什麼花，？爆米花？”方士謙哭笑不得，但他還是很難得地稱贊了我，“畫的挺好的。”
我驚訝于方士謙居然誇我，下一秒就聽他話鋒一轉：“我當年要是一直堅持下去了，肯定能畫的更好。”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這才是我熟悉的方士謙嘛！
但讓我想不明白的是，方士謙為什麼對畫冊大拍特拍了一堆照片？難道我畫的真的很好看？
後來我才知道，他竟然發到微草戰隊群裡炫耀了一番，說他徒弟畫畫特别好看，羨慕嗎羨慕嗎？刷屏效果堪比黃少天，直到王傑希忍無可忍地把他禁言。
盡管如此，方士謙還是很得意：“畢竟别人都沒有這個待遇。”
隻是話真的不能亂說，因為方士謙真的遇到了糟心事，第六賽季末，微草的連冠被藍雨截胡了。
那幾天我都沒敢聯系方士謙，生怕他說我背後詛咒他，害他沒得到冠軍。
方士謙倒是主動邀我吃了冰淇淋火鍋，席間從容不迫：“這沒什麼，反正我的表現近乎完美，是我們沒想到黃少天的垃圾話這麼有殺傷力，以後會針對這方面做出應對的。”
“好了，下賽季微草肯定能再拿個冠軍。不說我了，你畢業之後打算做什麼？”
我也相信微草下個賽季能拿冠軍，因為方士謙很優秀，微草每個人也都很厲害。
我對方士謙……
一直以來，都抱有絕對的信心。
不過方士謙的話還是讓我有些恍惚，對哦，他還在正當打的年紀，我已經要畢業了。
“實習工作找好了，閑暇時間摸摸魚，畫點私稿賺外快。你現在都不去中草堂忙活了，我也忙得沒時間玩遊戲，你終于不用再擔心我給你丢人啦。”我故作輕松地把話題又丢給了他，“方士謙，你再拿個冠軍之後……想做什麼？”
方士謙沉思片刻：“說不定會退役。”
啊？他不是還能再打好幾年嗎？
“是啊，但我的人生又不隻是榮耀。我想趁着年輕，試試看能不能再學個新技能教你。”
……說得好像他學什麼都會精通一樣。
“哈哈哈，學不好也沒關系，大不了一起丢人。”方士謙很随意地說道，“反正……”
“隻要是一起就好。”
我怔了一瞬。
夏日忽然更加熱烈。
方士謙開車送我回去，路過一家教堂的時候，恰好有對新人在舉辦婚禮，遠遠地能看到牧師捧着十字架，我覺得很像他在遊戲裡的樣子。
我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方士謙說，隻有在這一刻，他是相信的。
愛情美好到可以讓人相信一切虔誠。
……可惜沒我什麼事。
第七賽季微草拿了第二個冠軍，在賽後的采訪會上，方士謙真的宣布退役了。
“因為我給你找的那個小師弟，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方士謙嚴肅地跟我解釋道，他是和王傑希商榷好了微草後來的方向，才大膽跑路的。
我又沒有說他不負責，怎麼總是自顧自地跟我解釋啊，生怕我誤會。
我想不明白，幹脆岔開話題：“我下個月要去外地參加一個畫展。”
“哦，反正我現在很閑，陪你去吧。”方士謙順口說道。
我有點驚訝，因為我隻是通知他一下，沒想到他會真的陪我去。
“你陪我去畫展，不怕被人認出來啦？先聲明，我的作品隻是湊數的，可别覺得丢人哦。”
“我上賽季被黃少天打到擦地闆的時候我都沒覺得丢人。”方士謙不以為意地說道，“還有啊，其實你很優秀，先不說你長得挺可愛……咳。你能堅持一個愛好很多年，并且不斷在進步，就已經勝過許多人了。”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真有他說得那麼好？我不就是個普通人嘛。
“到時候陪你一起走的可是手握兩冠的治療之神，請你自信一點，别那麼膽怯。”方士謙把切好的了牛排和我面前未動的那份換了過來。
“不隻是陪你去畫展……”他狀若無意地說道。
“陪你一直走下去，也是可以的。”
我：？
什、什麼意思？
方士謙歎了口氣，有幾分不好意思。
“小時候不懂事，總是打擊你。我必須要認錯，因為這讓你很沒有自信，對此，我必須負責。”
“以後不要再說什麼‘對不起給我丢人了’，我從來沒這麼覺得。”
“我一直對你抱有信心。”
原來他眼底的我，與我心中的他……
是一樣的啊。
“你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給你丢人了嗎？”我忍不住笑了。
“因為我把你當做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存在。”
因為太喜歡他，所以想讓自己更加優秀，想要追上他的腳步，不拖後腿。
方士謙突然有些忸怩：“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其實是我給你丢人了。”
我錯愕地看着他，這話從何說起？
“王傑希第四賽季的時候就知道我喜歡你了。”方士謙輕輕松松地說出來那對于我而言有千斤之重的話，“這不丢人嗎？我應該在被别人發現之前，就早點告訴你的。”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很想跟你做朋友。”
“就很喜歡你了。”
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是在教堂旁邊的興趣班，當時神父拿着十字架在對新人發表祝福，而我從他面前走過。所以後來他覺得，有某些時刻，不妨信上幾秒所謂的神明。
所以啊，那個叫方士謙的小男生，他偏愛于我，從來沒在我的臉上畫過小王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