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衆人擁着美姬,喝着美酒,圍坐在篝火旁有說有笑。
周苛和周昌兩兄弟,在泗水亭時就是劉邦的亭吏,對他忠心耿耿。此時聽說漢王納了一個醜妾,兩人心中很是窩火。
周苛是禦史大夫,深受劉邦器重。他拍了拍周昌的肩膀:“好兄弟,我說不來重話,你去吧。”
周昌義憤填膺,他指着衆人罵道:“你們這幫狗東西,陷吾王于不義!漢王但有名馬美姬,莫不先緊着衆人挑選,而你等在關鍵時刻竟敢落井下石,吃裡爬外,忘恩負義!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衆人紛紛取笑他:“大人才是漢王的肱骨之臣,耿介之臣,我等不過是順風而下的草!”
周昌捏着鼻子走了,不想與這幫狗東西為伍。
他的哥哥周苛收拾殘局:“我這個弟弟向來不帶腦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諸位不與他一般計較。”
衆人岔開話題:“來來來,喝酒,喝酒。”
周昌走到劉邦的大營外面,透過布營裂縫向内窺視。
兩人解下衣衫,擁抱在一起,周昌“刺溜”沖了進去。
他也不說話,就站在二人面前,神情古怪地看着劉邦。
二人一頭霧水,戚氏攏起衣衫,遮住蜜色肌膚,往劉邦身後躲了躲。
周昌站了約有一刻鐘,拔腿便走。
劉邦追上他,扯住他的衣袖,笑罵:“臭小子,你過來做什麼?”
“無事。”周昌試圖甩開劉邦,卻一跤絆倒,摔在地上。
劉邦騎在他的脖子上,問道:“别人都說周昌性情耿介,從不曲意逢迎。你且說說看,我是什麼樣的主公?”
周昌不卑不亢:“我讀書少,見得人也少,不好評價。說話不知輕重,反而惹怒了大王。”
劉邦:“你且說來,寡人赦你無罪。”
周昌:“左不過是夏桀、商纣一樣的亡國之君罷了。”
戚氏黑紅的小臉蛋兒吓得唰白,劉邦卻哈哈大笑,他從地上撈起周昌,帶着他去帳外和衆人一同飲酒。
劉邦酒興很高,與将士們玩耍了一整夜。
次日,荥陽城外來了兩個不速之客,身後跟着一群□□。
“盧绾,速速叫你兒子出來,不要耍玩花招!”
盧绾把身旁的青年人推給債主,說道:“這是我的小兒子,先押給你們。大兒子在城裡,我讓他出來還錢。”
“如此,甚佳。”
守城的長官周苛,知道他是劉邦的摯友,于是向守衛使了個眼色,命他們放人進來。
盧绾一溜煙跑進荥陽城裡,口中呼道:“阿季,三哥!救救我吧!”
一路上暢通無阻,衆守衛士卒刻意避開他。
盧绾徑直走入劉邦的卧室,把他拖了起來。
“阿季,我此番遇到了歹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劉邦鼾聲如雷,抱着床柱又睡了。
“阿季,你不管我,可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兒子。他如今在債主手裡,這群人拿不到錢就要撕票。”
盧绾剛說完,隻覺得脖子上一陣發涼,原來劉邦竟然醒了,還拔出佩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頓時憤怒了:“你至于嗎?我們兄弟倆五十多年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劉肥那個孽子?”
劉邦聞言,收了佩劍,穿戴整齊,陪盧绾出城。
城外這群人見了漢王,一個個唬得要死。
劉邦卻是輕車熟路:“他欠你們多少?”
為首的人強裝鎮定,結結巴巴說道:“這個數。”
盧绾湊在劉邦耳邊說道:“九出十三歸。我着實沒欠多少錢,大多數都是利息。”
那群兇巴巴的人個個吓得面如土色,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紛紛說道:“可不敢算利息,這個就是本金。”
“我們好吃好喝供了他十八個月,花了無數錢财。他再不還,哥兒幾個都要喝西北風了。”
“連本帶利多少錢?”
“一萬六千錢!”
“我與你們二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