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當場想要提拔韓信,他問了韓信的頂頭上司夏侯嬰之後,才知道韓信已經見過了漢王,漢王并不賞識他。
蕭何内心感到惋惜,于是時常前來和韓信交談。
韓信多次向蕭何獻策,教他物資調配和人員管理的方法。蕭何受益良多,更加覺得韓信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蜀漢一地四周多山,劉邦又急着還定三秦,原路殺回關中。于是他命令将士們晝夜不停地修建棧道。
秦嶺高峻險拔,東接武關,西鄰散關,更有褒斜道、傥駱道、子午道三條蜿蜒古道,連接漢中與關中。
為了行軍便捷,也為了有充足的後勤補給,劉邦勒令手下将士趕工。
漢王元年四月至八月(前206年),秦嶺一帶氣候悶熱,白晝越來越長,山裡蚊蟲又多。
劉邦性格粗暴,隔三岔五去視察進度,動辄打罵士卒,搞得衆人身心俱疲。
每天都有人悄悄跑路,四個多月竟跑了十七個将軍,劉邦更加暴躁地去壓榨還沒有跑路的将士們。
不止如此,他還命人從巴蜀一帶募集壯丁,前往秦嶺修築棧道。
蕭何多次勸他不要急于求成,他非但不聽,連蕭何一起痛罵。
七月底,項羽打敗了田榮,班師回朝,這時候才發現韓信不見了。他無比愧疚,多方打聽之後得知韓信跟着劉邦去了漢中,于是派使者帶着禮物和書信往見韓信,接他回來。
韓信讀了項羽的信,大為感動。想起自己在項羽身邊錦衣玉食,在這裡連劉邦的面都見不上,内心有些動搖。
他不讨厭項羽,投奔劉邦隻不過是為了有機會帶兵打戰,在項羽那裡根本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使者又哄了哄他,告訴他大王這幾個月很忙,他很擔心公子的處境,四處打探公子的消息。韓信收拾了幾件衣裳就要跟使者走,使者把包袱一丢,口中嫌棄道:“公子怎麼能穿這種粗布衣裳。”韓信沉默了,使者又指了指韓信的帳篷:“公子怎麼能住這種地方?”韓信什麼也沒帶,當場和使者走了。
蕭何白天增補兵員,籌措軍中庶務,晚上清點逃兵名單,第二天按需增補兵員。南鄭地處低濕,又熱又濕還缺乏光照,劉邦日益暴躁,三天兩頭就要打罵下屬,蕭何也未能幸免。
這天晚上,蕭何在油燈下清點逃兵名單,赫然發現韓信的大名。于是他立刻趕到韓信的帳篷裡,韓信果然不在。
他向看管糧草的官兵打聽,斷斷續續知道韓信是項王的近臣,因為傾慕漢王前來投靠,一直不受重用,項王派人來接,他就回去了。
蕭何後悔極了,他跺着腳罵自己糊塗,有如此人才為何不早向漢王引薦。
“他是從哪條路走的?”
“沿子午道往北走了。”
蕭何來不及禀明劉邦,騎上一匹快馬,在茫茫月色中一頭沖進了黑壓壓的秦嶺深處。
他日夜疾馳,換了三匹馬,才追上了韓信。
蕭何:“韓信,你為何要走?”
韓信:“壯志難酬!”
蕭何:“難道項王會重用你嗎?”
韓信沉默了,蕭何策馬上前,與韓信并肩而立:“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值此群雄并起之時,你當真願意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嗎?”
韓信遽然擡頭,他的雙眼中盛滿了期待。
蕭何循循善誘:“韓信,随我回去吧。我已向漢王舉薦你,讓你帶兵打仗。”
韓信大喜過望,跳下馬背,連忙将身上的錦袍脫下,丢給使者,口中一疊聲叫道:“對不住項王了”,隻着中衣就翻身上了蕭何的馬。
“公子,韓公子,你莫要後悔。”使者氣結,手指着韓信說不出話來。
韓信躊躇滿志:“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蕭相國知他,項王悅他,難兩全啊!
迎着秦嶺古道的風,韓信慷慨地走向了屬于韓信的命運。
若說楚漢戰争是秦末風雲中最華麗的樂章,那麼韓信就是這支樂曲的定音符。
風雲幻化間變了天與地,時代安排了一群人演了一場戲。結局是注定了的,韓信一出,看官方知是場悲劇。
漢王元年八月(前206年),秋不高氣不爽,韓信和蕭何興沖沖地同乘一匹馬兒,沿着秦嶺古道南行。
兩人不日回了南鄭,走近漢王的大帳,遠遠聽見劉邦在罵人。
“狗東西,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滾吧,不準出現在乃公的眼前。否則,見一次就揍你一次。”
“還有你,居然在笑!乃公生氣了,你很得意嗎?看我砸爛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