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不出道恩意料的是,又是一片混亂。
先是老太太開始尖叫,然後本來打算放任道恩處理而袖手旁觀的羅賓,在巨大的噪音中不得不為自己的耳朵考慮,護住了老太太,最後道恩不得不被勸說着放下了槍。
“你能不能想一想别的辦法。”羅賓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說,“我的天呐,我小時候看哈利波特的時候,還覺得上面有關于曼德拉草的描述過于奇幻了。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發出這種叫聲。”
“......如果你知道她對我說了什麼你大概就能理解我為什麼舉槍了。”道恩說着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電磁槍。藍色的指示燈說明了它現在的電量——還有一大半的電。
“好吧。”羅賓說着掙紮起胳膊,把自己的手從老太太的鉗制中争了出來,“所以這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得取決于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一切!”羅賓站了起來,他臉上滿是那種少年特有的稚氣“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爸爸媽媽,夢見了蝙蝠俠,這太奇怪了,從下來之後每一分每一秒發生的事情都很奇怪,輻射,還有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些奇怪的信徒,還有這個曼德拉草老太太——而你和蝙蝠俠一樣一點解釋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告訴了你輻射的事情。”
“那隻是為了讓我不要再鬧了。”羅賓說着看向周圍,“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是安全區,為什麼這裡有個老太太,為什麼我剛剛突然暈了過去——我有太多我弄不明白的事情了。”
道恩看向羅賓,這才想起來他說想要親眼去看哥譚,親眼去見證哥譚發生的事情。因為他打算繼承蝙蝠俠的衣缽。
但是如果以劇情發展來看,迪克未來不會繼承蝙蝠俠的衣缽,他會鄙視并且唾棄蝙蝠一段時間,他會成為夜翼。在蝙蝠俠離開後,他代過一段時間的班,但是他不會成為蝙蝠俠,他會有泰坦,會有别的冒險,但是不會成為蝙蝠俠。
因為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也隻能是布魯斯.韋恩。
所以平心而論,道恩确實沒把羅賓當一回事,所謂“想要成為蝙蝠俠”不過是類似于幼兒園小孩“長大後我要當間諜”之類的奇妙幻想。她做了和所有開明的家長一樣的事情——給孩子買玩具,雖然沒有用,但是可以讓他們不要吵着去上“間諜夏令營”了。
因為那些家長都是這麼想的:等到孩子長大了之後很快就會忘記這一切,他們也不會再做什麼間諜夏令營之類的幻想了。他們會意識到幻想和現實之間無法填補的鴻溝。
給他開門帶他進來轉轉不過是另一種“羅賓特供止哭玩具”罷了,就像是帶着鬧别扭的孩子去逛動物園一樣,隻不過她打開的是工廠大門,帶着小朋友參觀工廠,但是顯而易見的是,這位小朋友現在在向她尋求一個解釋。
“......”道恩沉默了,她沒有給羅賓任何解釋。有關于發生在下面的一切,她确實有些猜測,但是任何一個猜測都有些少兒不宜了。
炸彈以及輻射粉末構築的陰謀論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一面想要擺脫掉羅賓這個累贅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另一方面又擔心羅賓沒人看管熱血上頭做出什麼事。
“——你該去找蝙蝠俠了。”道恩說,“他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他不會給的,他隻會和你一樣這麼說。”羅賓說,這個時候他的語氣顯得格外坦然又沉着,“我太了解他了。”
“你在這裡并不安全。”
“那你告訴我哪裡安全!”羅賓咬牙說着,上前一步,“我在家裡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着罪犯在新聞裡燒殺搶掠,這就是安全了麼!”
他是那樣的憤怒,他身後的老太太都因為他身上的怒火不敢接近他,縮在牆邊了。
“......”真不好糊弄。道恩面不改色得直視着他,覺得有些久違的頭疼,三年可以改變很多,但是她不擅長撒謊的毛病從第一卷到現在卻沒有徹底的痊愈。她沉思了兩秒,在面具裡打了一句話:把蝙蝠俠的位置發給我,還有把之前的監控錄像也發給我。
“好,你想要真相是吧孩子。”道恩揉了揉面具,與此同時一道光束打在了牆壁上,以投影的形式呈現了畫面。
畫面上,模糊閃爍着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場景:
——
發生的場景,毫無疑問是在這裡,即使是羅賓也能看出來上面相同的編号。但是又是如此的不同,要說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因為,人很多吧。
同一個地方人的多少可以産生巨大的差異,例如說沒有人的商業街會看起來像是恐怖遊戲裡才應該出現的場景,而滿是人還放着超大音樂的商業街,就一點恐怖都感覺不到了。
畫面上也是類似的道理,不同于道恩和羅賓加上那個不知名老太太三個人所占面積,不到房間裡百分之一的這種空曠,屏幕上顯示的整個房間擠滿了人,全都是人——他們有一些有床,有一些沒有,這和道恩在床前看到的名字不符。羅賓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狐疑得看了一眼道恩,卻發現道恩一點态度沒有表示,隻能也跟着繼續看下去。
場景似乎一直在模糊得閃爍,他們看到有一些人無所事事得站着有些人坐着,都做祈禱狀。有人做了一個及其浮誇的姿勢,似乎是面對整個地面的崇拜禮。而且羅賓還注意到,其中有一些人似乎整個人都更發灰一點,更無力瘦削一點,他們大多都有自己的床鋪,而那些看起來健康的人更多不過是在無所事事的遊蕩。
有多少人,一百人,兩百人還是五百人?羅賓控制不住得在心裡數着數字,任何一個可能性他都不敢承認,任何一個可能性他也不敢否認。
然後突然,似乎什麼光芒或者警示性的東西在整個房間響起來。所有人都看向門的方向,那扇不好開的舵形鎖鐵門緩慢得開啟。先是床上的人開始動,他們走下床,然後一個一個有規律的從門走了出去。而沒有床位的那些人在短暫的騷動過後,也都決定一個一個得走出去。
如果一個人走在路上,那不過是平常随處可見的事;而如果是一群人走在路上,排成一束長條一個接着一個走——那就會形成一種無法抗拒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