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恩回答道,随即瞬間意識到尼格瑪指的是什麼,“哦,*哥譚髒話*。”
她飛速閃向另一邊,而就在下一秒,一把剪線鉗從耳邊飛過。
“啊,找到了。”一個女人,半邊身子都浸滿了鮮血。黑色的頭發雜亂得披散着,卻掩不住臉上瘋狂的笑容。而她一隻手保持着投擲的姿勢,另隻手拖着一把巨大的鋸肉刀,上面同樣占滿了血污,仔細看還能辨認出一些頭發。她站在道恩剛剛位置的身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道恩,就像是某種冷血爬行類動物。
她嘎吱嘎吱得扭動了兩下脖子,露出了自己脖子上一道傷痕。
跑!
道恩絲毫不猶豫,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X079,那個把臉擠在玻璃上盯着她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自己應該走的是離這裡最近的一條路,而且在樓梯上布了陷阱。首先她不可能比自己先到,其次,如果她是後來的怎麼可能沒有觸發陷阱!
道恩思維飛快地運轉,與此同時,尼格瑪的聲音在耳邊以事不關己的姿态響起。
“目不能視,看不見自己想要的東西;耳不能聽,聽不見他人的話語;嘴不能言,說不出自己真正想要說的話。如果說,所謂看不見窮人的富人是實際上是裝作常人的盲人的話,那麼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嘴不能言的你大概就是裝成人類的屍體——僵屍,這種說法更加恰當吧。”
“道恩,事已至此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逃跑。如果你以這種姿态活下去和死去到底有什麼區别,如果你如此無視自己本身,你又是為什麼而活的,是什麼驅使了你在這裡奔跑?是背叛你的朋友,還是對你的‘空白’感到憐憫的合租人?”
“還是說你不過是被你可憐的生存本能驅使着?”
“我本來以為那場棋局能讓你認清一些東西,但是想來我錯了,你比我想象得還蠢——”
道恩真想讓他閉嘴。
身後傳來女人悠揚的搖籃曲,溫和的聲音像是觸手一樣小心翼翼地觸碰着道恩的耳朵。不知為何,道恩感覺自己能聞到搖籃曲裡甜膩的血味和恐怖,隻能跑得越來越快,而不管怎麼跑,那聲音都像是黏在她背後固定的距離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就像是在暗示她無法逃離。
樓梯間裡擺滿了那種粉色的吉祥物立牌,大部分都破破爛爛的,甚至有的頭都掉了下來,藍色的眼睛在地上,像是在盯着跑過的道恩。
不敢停歇,持續的奔跑,雜亂的思緒在她腦海裡像是雜草一樣生長,不光是那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女鬼一樣的可怕的人,還有尼格瑪的話。
尼格瑪是個瘋子,他的話不足一聽。她早在之前就這麼想道。論據不過是引經據典的文字遊戲,不過是文字,小說,故事,傳記,不過是口耳相傳在曆史長河裡早就失去了真實性和真正的含義,換言之,就是戲言(戯言)。
戲言,換言之不過是遊戲(遊戲)。就像是所謂的辯論一樣,參賽者沒必要真心得去擁護某個理論,需要的隻不過是用盡全力去證明某個論點,既然是遊戲,就沒必要當真,既然是遊戲,就沒必要認真。
一想到這裡,更加深刻的無名之火從自己的胸口生氣,但是哪怕是在危急關頭,這股火氣和尼格瑪無關,和身後走一步唱一句歌的女人也無關,甚至和把自己賣了的凱瑞,以及把自己寫進論文的哈琳都無關,而是直接沖向道恩自己。
跑步帶來的頭昏腦脹,不間斷的思考,以及這種憤怒讓道恩的胸口發悶。
“《浮士德》不過是一本小說。”
即使如此——
“尼格瑪是一個混蛋爛人。”
即使如此——
“不過是戲言。”
即使如此!
“尼格瑪。”道恩在頂層停下了腳步,非常認真得說道,“閉嘴。”
“你打擾到我玩《doom》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