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盡頭是莊重肅穆的宮城,燈火輝煌遠離了喧嚣,格外祥和。
每個人都有目的,并為之赴湯蹈火,那她呢?好像一直在惦記報仇,可阿爺一半屍首,如今怕是已經化為塵土。
她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麼?她心裡莫名的感到荒蕪。
她剛要從九王府牆頭翻過去,卻看見暗衛比平日勤快許多,全都警惕的望向周圍,沒有一處可以悄無聲息鑽進去的口子。
她無奈的敲了敲一處小門,開門的卻是清川,“發生什麼事?小川,你怎麼守門來了。”
清川冷哼一聲,“别提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将喂馬喂得上吐下瀉的事說出來,自取其辱。
“别啊!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湘舲見清川撇嘴瞪眼,平日兩人吵嘴吵慣了,每次見面都要切磋幾句,逮着機會,怎能放過調侃的機會。
清川又窘又怒,一想到剛才去找王爺,被馳衍攆出來,他就吃癟,很快眼睛咕噜一轉,故作神秘将湘舲拉進些,小聲說道:“我被罰都是小事,隻是王爺剛剛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我去找王爺還被馳衍給踢出來,看來事情非常要緊,我勸你沒事最好也别去找踢。”
一語掀起千層浪,湘舲聽的來了精神,可是清川的眼睛裡裝的都是觸黴頭的意思,她不由得心一擰一擰的。
偷偷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挨頓踢罷了,既然決定也沒什麼顧慮,索性背着人向李岚書房走去。
确實如清川所說,所有人都退到了書房外圍,遠遠瞧見馳衍守在書房外的角門上,角門外的巷子裡藏着兩排暗衛,鴉雀無聲。
這裡離書房最近,湘舲将身子藏進角落,剛要蹲下,便聽見一聲哭泣,婉轉哀怨,“别這樣,弄疼我了!”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将耳朵都快送到對面去,緊緊貼在牆根下,凝神靜氣。
“輕點,一碰就疼……”女子聲音嬌媚,尤其是靜谧的夜裡,更讓人浮想聯翩。
湘舲感覺普普通通的一個字,放在一塊能把人撕碎。
馳衍見衆人小聲嘀咕,便擡手警告,索性将衆人都趕去院子外。
湘舲臉,刹那間一片煞白,這是主仆間的默契嗎?震動之下,她憤怒的抽出匕首,那匕首上的赤色與月光糾纏在一起,映的她眉眼似有烈焰在翻騰。
見四下無人,湘舲走進角門,李岚挺拔的身姿映在窗戶上,另外一個身姿曼妙的倩影,與李岚近在咫尺。
湘舲僵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穿過碧紗窗。
而窗後的葉驚秋,眸子中汪着一團深沉的愛意,将左手攏在心口,不可思議的凝視着李岚。
“我怕他們會找抓到你,還回去找過你,可是你已經不在了,這麼多年,我總是晚上夢見你被抓回去,白天惦記你是不是還好好的活着,這一顆心就這樣不上不下吊着,可如今見你,你卻還懷疑我。”葉驚秋眼中強忍的淚珠,終于大顆大顆的滾落。
而李岚的天似乎都捅破了,當葉驚秋跟他說,七年前在棧道救了他,這些年一直再找他時,他是持懷疑态度的,因為他實在無法将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人相吻合。
從她描述的細節來看,若不是親身經曆,是不可能如此完整的。
雖然他心裡認定那個救他的人是湘舲,但湘舲從沒提起過救人的事,見他手中的玉扇也毫無反應,單憑一隻受傷的手,并不能證明什麼,更何況他隻看到手上一片血紅,并不知道具體傷在何處。
“除了這些,你可還有其他證明?比如衣着,首飾之類的。”李岚此時已經信了一半。
葉驚秋垂眸思索,緩緩說起:“我記得,你當時好像是白衣,但是傷口太多,大片血迹,我也沒仔細看有沒有花紋,隻恍惚見你頭上插着一枚玉簪。我那天也沒梳妝,隻穿着一身紅衣,也沒多想折了根樹枝,沖進去救你。”
湘舲在窗外聽得心驚膽戰,越聽越覺得似曾相識。灼燒從手心蔓延,瞬間襲遍全身,太陽穴傳來鈍痛。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李岚掌心攥緊,他期待答案,又迫切的希望答案并不是正确的。
葉驚秋聞言愣住,“你這是再審問我嗎?”
她随後無奈一笑,“說來我并不知道你是誰,那年受了傷,便回了北燕醫治,還是去年靑叔随使團回到北燕,跟我們說起王爺,說您非常喜歡一把玉扇,那玉扇墜着一塊紫翡,他看着眼熟,我一聽特别像我救人時丢的那把,我可能是在給你錢袋時,不小心一并給了你,所以直到靑叔畫出那把玉扇,我才确認就是我丢的那把。”
“聽他說,你玉扇從不離身,相必是極愛重的,我以為你見到我,也會是歡喜的。”葉驚秋搖搖頭,舉起自己的手,“我從始至終也不曾要你償還什麼,我也絕對不會因為這樣而要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