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惶恐,心劇烈的顫抖,李岚為什麼沒出現,他應該是有能力上來的,難道是受傷了,她隻有這一種假設來解釋,時間就是李岚的生命。
天漸漸陰暗,一場風雪悄然逼近。
湘舲的眼睛傳來絲絲拉拉的疼,她無助的抽泣。
“李岚,李岚,你回我一聲,一聲就行。李岚,你聽見了嗎?”湘舲順着李岚的方向,設想也許沖擊太大,将人推出去了,她開始趴在雪面上,借着微弱的光亮,尋找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迹。
雪落的悄無聲息,柳絮一般落在湘舲眼前,她用手一寸寸掃向着前面的雪,突然間她的膝蓋被東西紮了一下,她發現雪中埋着一個黑狀物。
她沿着邊緣挖開,赫然出現的箭尖,讓她一顆心暴跳如雷,一定是李岚被埋時射出的箭。
她拼了命,全然不顧手臂肩膀撕裂的疼痛,指尖的血肉模糊,借着這一口氣,她眨眼間便挖了一半,暗自慶幸,沒丢了這匕首,要不然,這裡就是她的長眠之地。
可挖到底,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湘舲徹底被激怒,瘋了一般嘶吼:“李岚,你到底在哪?這雪能困住你嗎?我不相信。”
說完大哭起來,“我求你了……别丢下我,就是死也好歹讓我找到你,咱們一塊,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湘舲有那麼一瞬間好像把所有都抛諸腦後,隻想見到想見的人,那怕隻有一瞬間。
最遺憾的竟是沒有好好道别。
突然撲撲漱漱的聲音傳來,湘舲面前坍塌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翻到的馬車給李岚撐起一個空間。
“李岚,李岚。” 湘舲怕爬進去,将洞口擴大,她不敢亂碰,慌了神的捧着李岚的臉,輕輕喚他,她抵住李岚的鼻尖,感受他的呼吸,極其微弱,但不是沒有。
李岚緩緩睜開眼,“别動,我身後有道裂縫,馬已經掉下去,但應該是卡住了,我怕一動會塌陷。”
“你受傷了?”湘舲聞到很濃的血腥氣,李岚将手挪開,隻見他左側腹插着一節馬車上折斷的木頭,她檢查傷口,發現沒波及内髒,天氣寒冷,暫時凍住傷口,血都已經凝固。
湘舲開始查看全身,發現他雙腿被雪闆壓住,動彈不得,她用匕首将李岚雙腿上的雪塊清理幹淨,用手慢慢的按揉,幫助李岚活動雙腿。
湘舲回頭發現,李岚雙目緊閉,已經暈厥過去。
“李岚醒醒,别睡。”湘舲伸手去探李岚的側頸動脈,緩慢而有力,她緊緊地抓着他,看向他身後,她并沒有看到那道裂縫,或許是積雪的原因。
她退到最遠的地方,開始向外拉李岚,拉了兩下便拽不動了,她仔細一看,才發現,李岚的大氅壓勾在馬車上,剛才一拉,似乎聽到什麼聲響,湘舲定睛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馬車前面的積雪松動脫落,赫然出現個黑洞,黑洞還在不斷擴大,湘舲來不及解大氅,用匕首直接挑斷,趕緊拉着李岚向後退,湘舲在雪牆上挖出幾個台階,不做停留的趕快上去。
砰的一聲,李岚躺的地方已經崩塌,馬車已經不見,湘舲這才發現,原來李岚身下大片血迹不是李岚自己的。
她設想應該是李岚怕馬亂動,無奈之下殺了它。
湘舲找了一處坑洞,在側壁上掏了一個大洞,将李岚安置好後,開始打量李岚。突然意識到取暖的問題,可是她身上沒有任何引火的東西,更不要說可以燃燒的東西。
李岚臉色青白,血開始向外滲,湘舲忽的想起一件事,連忙将魚袋裡的針線掏出來,她此刻十分感激阿娘,這是阿娘臨行前親手放進她口袋中的。
她并不明白阿娘的意思,說是在女兒出嫁時,母親都要準備的,辟邪還有什麼來着,好在沒有被她丢到其他地方。
湘舲将李岚衣服打開,拔下那跟木屑,她用自己的舌尖,輕輕舔舐李岚的傷口,沒有發現傷口中有殘存的木屑。
看了看手中的繡花針,着手給李岚縫合前,她用力的搓了搓手,讓手指溫暖起來,不在僵硬,腹部傷口看着兇,其實傷口不深。
她這輩子繡了很多手帕,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下針,她感覺針線穿過皮肉令人毛骨悚然,第二針時,李岚被疼醒。
李岚看着湘舲顫抖着手,說了句:“快點。”
湘舲聽聞一愣,大腦凍得已經不轉軸,沒反應過來,“什麼快點?”
“眼下不是繡花的時候,下針别猶豫,拉線也快點,回頭沒被木頭紮死,被你紮死。”李岚此時感覺四肢漸漸回暖,低聲調侃。
湘舲怔住一瞬間,這才反應過來,并未言語,不知該哭該笑。
見湘舲一瞬間的呆愣,李岚卻笑了,牽動腹部的傷口,笑的嘶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