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眨眼間見人沒了蹤影,面上雲淡風輕,心裡卻咄咄逼人,真是活膩了,竟跑到三裡鎮引火燒身。
從來都是女人追着他的份,從沒他追着女人的道理,不知好歹,不識時務。
更是直言,回頭打個粗點的鐵鍊,必得将人捆了,才能放心。
湘舲不知道李岚如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的響,還暗自慶幸自己跑得快,剛跑進人堆,眼框裡又出現兩個熟人。
古棠和陶晉正和一個人握手言謝,湘舲沒有貿然上前,鬧市人聲鼎沸,不過一個轉角,但全然聽不見在說什麼,她猜想多半是糧食的問題有眉目了。
她總感覺有無數雙眼睛正盯着自己,她回過臉目光微沉,鏡譚也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方向,她順着目光望過去,竟是一籠子包子。
湘舲好奇鏡譚的内心世界,她怎麼可能沒有恨!湘舲并未限制她,她是有機會離開的,可她好像甘願跟着她,她有什麼值得她追随的呢?
還是……她不敢想下去,現在圍繞在她周圍的人,皆有利可圖。
太陽行至正中,突然烤的人有點暈頭轉向。
湘舲雇了一輛馬車,走過古棠和陶晉時,她撩開簾子一角,對着二人打手勢。
二人直接道别,上了馬車。
“娘子稍等。”古棠打開簾子,“去驿館。”
古棠轉過身,略顯随意的靠在車廂上,手肘搭着窗沿,面露喜色:“娘子,他們同意将糧食分給我們,還說正好有一批糧食,剛收上來,就停放在驿館,我們已經和他們交易完,現在直接拿着憑證拉走就行,但我們要準備四十匹馬,因為他們沒有把馬留下。”
“四十匹?”白湘舲直覺可能就是倉庫剛剛失蹤那四十車糧食。
這一定不是巧合,這般虛張聲勢,煙霧重重,湘舲不相信這裡面除了赤調沒有别的隐情。
湘舲無意間撩開窗戶邊的簾子,正好對上李岚轉過來的眸子,她慌忙松手,霎時間血沖上臉,隻要是跟李岚搭邊的事,她就心慌意亂。
怎麼回事?
她這一系列動作,落在其餘三人眼裡,好似利爪下剛活命的狐狸。
她瞳孔收緊,仿佛将周圍的一切情勢盡收,一絲風吹草動,都令其身體微顫,臉龐緊繃,紅唇被牙尖抵住,以堅韌不拔之姿,忍受巨大的痛苦。
她的手抓着窗簾一角按住,細指因用力緊握而泛白,身體向後,直到避無可避。
見衆人的視線仿佛都落在她身上,她輕咳一聲松開手。
她蹙眉看向兩個掌櫃:“一會兒等我确定了心裡的疑影兒,你們就把糧食都拉回右相府,我還有事,不能跟你們一起回去,你們去相府廚房敲門,一長兩短,就說幼安交代看好院裡的糧食,不觸碰,不靠近,更不許其他人動那些糧食,否則殺無赦。”
陶晉指尖掃了掃鼻梁,聊起:“娘子,聽說您被送去南介和親,且不說南介偏遠,右相的事街頭巷尾都傳遍了,您過去九死一生,右相已經去了,您何苦如此,不如隐姓埋名尋個别的出路。”
湘舲微怔,轉而神情溫定:“這關乎我阿爺的清白,白氏一族今後的命運,我臨陣脫逃,是所有人都承受不了的局面。還有一點,我若一走了之,怎麼對得起,無數像你們一樣依附我們的無辜之人,一看你就還未娶妻生子,你若心中牽腸挂肚,絕不希望我抛棄你們,獨自逍遙。”
陶晉不好意思的撓頭,四方大臉不由得一紅:“是我信口開河,娘子莫怪。”
“對了,這次交易是他們主動來找到我們,他們一群人來的時候,手裡牽着四個奴隸,裡面有個啞奴,一身傷痕累累,連雙鞋都沒有,尋了個機會,向我求助,被人發現差點打個半死。”
“我找個機會讓他們跑,可啞奴腿骨被踩斷,沒辦法我便把啞奴藏起來,後來發現竟然是個女子,我們一群大老粗,她也不讓我們靠近,躲床底不吃不喝,正好娘子您讓鏡譚給看看,好歹把腿治治,讓她走。别回頭死在床底下。”
湘舲問道:“人現在在哪?”
話音剛落,車廂一震,鏡譚順手撩起簾子,李岚和身後四五個人正站在車前,和湘舲對瞧個正着。
“是我請你下車,還是捆你下車。”李岚聲音很輕,但是足以讓所有人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