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舲起得很早,要趕去九王府,路過皇城大門,上朝的大臣已經陸續檢查後進入皇城,她從朱雀門望進去,一條斜紋青磚路直通承天門。
湘舲趕到王府,門前正停着一輛親王專屬馬車,兩匹白馬看到她,鼻孔都大了半圈,搖頭抖腿,車上的金玲,撞的叮當響。
馬車簾子被拉開,一道身影已經端坐其中。
馳衍握着腰間的劍柄走過來,抱拳:“娘子,請上馬車。”
就這幾步路,還要坐車嗎?湘舲剛想問出口,想了想如今有傷在身,有車有伴,何樂不為。
她想了想上了馬車,卻沒進車廂,而是坐在馬夫的位置,揚起鞭子,啪的一聲,空曠的街道一聲脆響。
李岚被馬車一幢,差點沒坐穩。
“哎……”清川不幹了,湘舲搶了他的活,他連跑帶颠的還不敢将人拽下來,隻能在心裡憤憤不平,嘴裡軟硬兼施:“娘子,切莫玩鬧,注意避讓路人,城内可不敢疾馳。”
沒兩步,清川追的滿臉透紅,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從他耳後流下來,他因前兩日子曰子雲的跟九王爺頂嘴,被罰來趕車一個月,趕馬上任還不到兩天,就出意外,九王爺那一句沒用,真是怪貼心的。
眼見他說一句,湘舲抽一鞭子,說一句一鞭子,他閉了嘴,鞭子也未再揚起。
湘舲一副小人得志,送給清川兩個孺子可教的點頭。
就在湘舲加速前,旁邊的位置被重力一壓,車身一颠,她側頭去一看,馳衍跳上馬車,伸手去勒缰繩,馬車慢下來,優雅地向前挪動。
湘舲和馳衍同時拉着缰繩,誰也不放手,馳衍坐直身子蓄力抵抗時,湘舲卻直接松了手,馳衍被自己給推下了車。
馳衍吃了虧,不服氣的快跑幾步,坐回去,掌風劈向白湘舲,湘舲伸手格擋,将馳衍的淩厲威勢推向馬尾,馬兒吃痛,竟直接飛馳起來。
李岚屈身上前,手穿過白湘舲腰腹,向後一拉直接将人帶進車廂。
湘舲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溫熱的氣息緩緩拂過,手臂外側傳來李岚的心跳,她側過頭去,直接被他粘滞的目光網住。
她伸手扳正他的臉,看清他的眉目,他的耳朵,還有他耳後那顆紅痣。
“敢問九皇叔,您是喜歡民女嗎?”湘舲雙眸興緻勃勃的掃向李九檸,坦然的說道:“不喜歡,您如此擄我進車廂,肌膚相親,眉眼遙望?”
李岚糾正白湘舲:“是你先動手策馬揚塵,我隻不過請你進來坐坐。”
“九皇叔一心為民,到是大義。”湘舲默然笑道:“我阿爺同為大義,更肩家國使命,怎麼就能慘死異鄉,連最基本的尊重都無法得到,還要被他一心忠的君愛的國所質疑。”
李岚神色凝結:“大義?看來你對我有誤解。”
湘舲用一根枯樹枝将青絲挽成發髻,微微仰起頭,那雙清冷的眸子裡透出果敢無畏,坐姿随意,腰背卻挺直,全身上下噴薄欲出的殺伐之氣。
兩人審視對方的眼睛撞在一處,湘舲由衷的贊歎起李岚:“王爺驚為天人,果然就連衣角都香飄四溢。”
湘舲說着把玩手中的衣擺,笑意嫣然:“我對皇叔的了解僅停留在街頭巷尾的傳言裡,不然,皇叔和臣女交交心,臣女也好投其所好,賄賂賄賂您。”
氣氛極為暧昧,偏偏李岚卻生出自己正被調戲的意味來,他并未順着湘舲話茬,而是一針見血:“你太緊張,太在意,太急于求成,事已至此,你得學學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生死不從與天。”
湘舲的笑意瞬間冷下來,丢下手中的衣擺,陡然傾身而起,半跪在車廂裡,兩臂一撐将李岚圈在中間,而後以俯視之姿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