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昀見李岚來了,舉箭對準湘舲神藏穴,這個穴位在胸部,之所以叫神藏,是因為此穴位于心神藏匿之地,受到重創經脈逆行,吐血都是輕的,尤其她胸前有貫穿傷,搞不好會血崩。
就在箭即将射中湘舲的瞬間,一支通體烏黑的箭以驚人的速度從側翼襲來,箭尖攏着黑霧卷着慕容昀的箭紮進一旁的草地裡。
慕容昀大驚失色,他本以為無人能擋住他的箭。
李岚第二支箭向他射來,他一動未動,箭射在他腳邊,警告之意非常明顯。
他不屑的扔下手中的弓,朝那個方向行禮,這一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就是用來打李岚的臉。痛快!
是誰?
她視線模糊瞥見白衣戰馬,穿過雲層向她奔來。她若是知道自己這麼丢臉,是因為李岚,指不定要撲過去咬人。
她垂首望向那支玄英箭,那是九欽師的特制箭矢。
她跌倒在斑駁的地面上,右手顫抖着匍匐向前,周圍的喧嚣都與她無關,她眼中隻有那支入土三分的玄英箭,她的手指觸碰到箭身那一刻,她笑了,笑得梨花帶雨。
她向右一滾,順勢撿起慕容昀扔在地上的弓半跪起身,像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她緊盯着馬背上慕容昀的身影,沉下呼吸,挽弓拉箭一氣呵成,阿爺教過她,來而不往非禮也!
衆目瞠視,那已不是一支箭,而是胡旋舞姬的裙擺,馬驚恐地發出一聲長嘶,前蹄在空中虛踏,看見已經穿透馬頸的箭矢,慕容昀猝然擡頭,驚聲喝道:“黑鷹!”
鮮血因痛苦和恐懼的嘶鳴急速噴湧而出,馬開始橫沖直撞,用它的側頸猛擊牆壁,試圖緩解那劇烈的痛苦,現場一片鮮血淋漓,轉眼間馬兒倒在地上,馬腿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白湘舲,你……竟敢殺我的馬……” 慕容昀回過頭,看到渾身是血的湘舲正在笑。他掀了頭盔,腦袋嗡嗡作響,他兩道直眉中間頓時溝壑縱橫,齒尖咬得咯咯響。今日之事足以讓白湘舲盡失軍心,但死的可是黑鷹啊!
在最後關頭,湘舲改變了主意,沒有将箭射向慕容昀。
這一箭,湘舲姑且稱它為“一無所有”。
湘舲眯着眼看向李岚,根本看不清人,隻覺得寥寥清風掀動他的衣擺,好一個俊俏的書生。
是阿爺時常挂在嘴邊的少年将才!是未曾謀面一路相護的神秘人!李岚!
李岚,你為什麼才來,你看着這一幕多久了?等她狼狽至此才施以援手,這何嘗不是一種警告!難道聖上不想讓她死,也沒打算讓她活。
在衆目睽睽之下射殺戰馬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和挑戰,湘舲在故意給李岚找麻煩。
這是在氣他來晚了嗎?一想到人遭了這麼大罪,是受了他的牽連,居然心虛怕被湘舲發現。
李岚發現她小事不計較,大事不吃虧,雖然野性難馴,但有卓識有遠見,他很滿意。
見她仗勢欺人的笑容裡空空如也,李岚向馳衍打個手勢。
正午的陽光傾灑下來,劃過李岚的臉,落在他肩膀上,他帶着暖陽走過來,在近點,她好能看清了他。
還是晚了一步,李岚站在湘舲眼前時,湘舲眼睛徹底看不見了,她笑着伸出手,摸到了李岚的衣領。
李岚攥住湘舲的手,失措道:“你眼睛怎麼了?”
還不等湘舲回答,李岚将湘舲打橫抱在懷裡,她跌進了一個香噴噴的懷抱裡,有陽光的味道,有李岚的味道,還有血的味道。她喜歡這個味道。
轉瞬間,九欽師如同一陣疾風,在慕容昀的注視下迅速撤離。就連高家人的遺體也随着他們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岚,你這樣抱着我,咱們倆可就牽扯不清了。”湘舲仰了仰頭,她的臉感知到太陽的方向,“如果我不見你,我可以撐下去,可如今,你把我慣得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