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陰涼,初春天寒,保重身體要緊。”
忽然從身後響起的聲音讓森羅猛地執劍轉身。
“我記得好像吩咐過了,不準任何人打擾。”森羅冷冷地看着一個穿着府中玄靈軍铠甲的軍士,“你敢抗命!”
“不過是見小姐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不自覺心生憐惜,何必如此大動幹戈……”
“心生憐惜?”森羅身影一閃,龍淵長劍直指那名軍士的咽喉,美目凜冽,“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憐惜我!”
“美人心碎,任誰都會生出憐愛之情的。”
刹那間白光一閃,兩道金屬墜地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是你?”森羅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白亦非,有幾分驚喜之餘,還帶着一些複雜。
“你的功夫又精進了。”
看了眼被劈成兩半,掉落在地的面具上,白亦非一隻手死死扣住持劍纖細皓腕,順勢将人拽入懷中。
掌中的柔夷堅定地握着故人的舊劍,肅殺的劍鋒之下毫無猶豫,若配上赤紅的血,将是何等驚心動魄……
這是他曾經計劃中的,最完美的末路……
隻可惜……
白亦非擡眸看了眼祠堂中高高在上的靈位,他恐怕沒這個榮幸了……
“都知道了?”白亦非輕輕親吻了森羅的後頸,溫柔的吐息宛如蛇牙滴落的毒,“這可是你機關算盡才得來的結果……感覺如何?”
“你早就知道。”
“嗯?你指什麼?是韓安為圖王位,聯合外賊陷害忠良,還是……”白亦非放開森羅,點燃一束香插進供奉牌位的香爐之中,“隐匿在黑暗的東西必然存在絕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原因……反抗已經産生的規則,不論結果如何,都會受傷。”
“所以呢?”森羅沉眸看着白亦非的背影,“你屈就了?”
“你以為……我該怎麼做?”白亦非諷刺道,“就像現在,即便你什麼都知道,你又能怎麼做?”
一地燈輝,兩道人影,寂寂無聲。
森羅不自覺地看向陳琳和玄靈軍的牌位。
她什麼都做不了……君王陷殺忠臣……這種事若是昭告天下……君主失道,臣民離心,王權崩塌……屆時,四境之敵必然趁虛而入,韓國會被徹底瓜分。
“蘿兒,這是場以血肉為基,卑鄙無恥,卻堂堂正正的陽謀。”白亦非揉了揉森羅的發頂,眸光裡帶着不易察覺的憐愛和心滿意足的快意,“要麼填埋下更多的屍首,要麼……”
“要麼死守秘密……”森羅擡起頭,目光如炬,盡管悲涼,依舊堅定,“毀掉所有妄圖靠近真相的蠢貨。”
“你明白就好。”
“哼……我的笑話看完了,也該說說你的了。”
推開身前的白亦非,森羅徑直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将長劍倚在膝側,“為何離開軍中突然回京?”
被做了決斷的小狐狸立刻翻臉無情地一尾巴拍開,白亦非倒也不惱,早就知道這隻毛絨可愛的狐狸慣是用完就扔,最是無情。
白亦非随意地在對面的椅子上落座,順便熄滅了手邊足以照亮他面容的燈盞,“月餘沒有消息,傳入京中的信函全部石沉大海,我不該回來看看情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沒有我的消息,在軍中,你也有便宜行事之權……至于信函的事,也不至于勞煩你親自回來。”
森羅朝着黑暗中的白亦非笑道,“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變故吧?比如秦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