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玺。”孟硯青念着這三個字,低沉的聲音有些溫柔的味道。
孟玺臉上扯出一個笑,不看孟硯青,轉而對梁柚說:“不好意思,我剛來,不知道你們在說話。”
梁柚搖搖頭,“沒有……”
男人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占有欲混雜着思念和不舍,強烈地讓人難以忽視。孟玺一清二楚,他冷笑一聲,故意忽視那道視線,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刻意地擠出兩個字,“師嬸,并非故意打擾,唐突了。”
梁柚一下子紅了臉,趕忙搖頭。
孟硯青的神色一下子冷下來,聲音帶着極具的壓迫感,警告道:“孟玺,你給我好好說話。”
“我怎麼沒好好說話了?!”孟玺跟孟硯青嗆起來,“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
梁柚被這突如其來的針鋒相對搞得措手不及,呆呆愣在原地。
孟玺注意到她的窘迫,深呼口氣,對她笑了下,“打擾了,我先走了。”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孟硯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跟默然不語的梁柚道:“姑娘,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很好,不必說什麼做妾之類作踐自己的話,隻是我早已有心悅之人,這輩子非他不可,别人再怎麼好,都不行。”
梁柚早已預料到,并不算太意外,勉強地笑了下,“公子,我明白了……但我有個問題想問。”
孟硯青示意她說。
梁柚擡起頭,好奇地問道:“那夜我跪在河邊,你将我叫了起來……公子或許不知,那夜我本想跳下去,醞釀了許久,被你們一吓,反而不敢再跳了。”
“他們說公子……不愛主動與人說話,為何……會?”會主動與她搭話?
孟硯青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他仿佛被拉到很久遠的記憶中,眉間露出些痛苦的神色。
梁柚第一次看見男人這麼明顯的表情波動,一時更加好奇了。
男人垂着眼眸,聲音又輕又遙遠,像是在對着虛空中的什麼人說話:“我隻是……隻是看不得别人跪在地上哭。”
梁柚沒想到這個答案,大眼睛裡有些茫然。
孟硯青對着她颔首:“多謝姑娘垂愛,隻是孟某實在不是良配,姑娘也不必自卑,善有善報,未來必定一片光明。”
梁柚的眼淚落下來,滑過臉龐,落在地上,崩開四濺,像是少女心事得了了結。
女孩兒對着孟硯青笑了下,灑脫又坦率:“那就承公子吉言,讓我尋到個良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願公子……能得償所願,和心愛之人白首到老。”
“多謝。”
回到客棧,這幫人已經喝上酒了,孟硯青四下掃了圈,問道:“孟玺呢?”
莊紅兒豪邁地一抹嘴:“說是沒胃口——對了他師兄走了,他回來了。”
安斓原本背靠着孟硯青,不知是不是喝大了,轉過身來跟個酒蒙子一樣大着舌頭:“你們又吵架了?怎麼不見好呢?一天比一天吵的兇。”
這話像是戳着孟硯青肺管子說的,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安斓,後者忽然感覺背後涼飕飕的,默默閉上嘴。
孟硯青上樓,走到孟玺門前,輕敲了敲。
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摔到上面,孟硯青被摔了這麼一下也沒生氣,繼續敲門:“孟玺,讓我進來。”
門内沒聲音,孟玺坐在床邊,冷眼看着木門。
“——孟玺。”一聲不輕不重的警告傳進來,孟玺瞪着外面,聞言手一抖,不得不承認孟硯青确實有點威懾力,像是那種能止小兒夜啼的。
他冷眼看了片刻,還是灰溜溜走到門前,一把将門扯開,對上孟硯青那張黑臉。
“幹什麼?!”他色厲内荏地出聲問。
“怎麼不給我開門?”孟硯青明知故問。
孟玺越想越來氣,嘲諷道:“師叔不是在談情說愛嗎?怎麼忽然想到我了?”
孟硯青沒生氣,仔細分辨他的神色:“你在生氣?”
孟玺一愣:“怎麼可能?”
“那是什麼?吃醋?”
情緒被直截了當指出來,孟玺冷下臉,“師叔逾矩了,我是小輩,何來吃醋之說。”
“也是。”孟硯青緊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将眼中閃過的每一分情緒都剖析分明,“孟玺,你哪裡來的資格吃醋呢?以什麼身份?”
聞言,孟玺心中無名火更盛,硬是笑了一聲,“是啊,我以什麼身份呢?”
他指着自己左肩,曾經攝魂符的灼熱還隐隐發燙,他揚聲質問道:“那師叔又有什麼資格監視我,看管我?”
這人真是不講理,哪有這麼不對等的?他孟硯青可以将他跟個寵物一般圈養起來,他不過指出孟硯青跟别人談情說愛,多鬧了幾句,就成了沒有資格了?
憑什麼?
孟玺氣得不行,一把揪住孟硯青的衣領,将人扯到自己面前,兩人的鼻尖堪堪相碰,孟硯青眼眸愈深,盯着孟玺的眼睛。
“孟硯青,你又有什麼資格?把你下的咒解開,我們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