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玺朝他搖搖頭:“無事,你先回門吧。”
轉過頭來的時候,他與朱大人擦肩而過,朱大人無意中掃了一眼他的臉,當即一頓,神色大變,兩指掐着他的下颌,仔細打量片刻。
“松開。”孟玺冷冷道。
朱大人放下手,遲疑道:“你姓甚名誰?”
“孟玺。”
“多大年紀?”
跟這查戶口本來了,孟玺瞎扯了年紀:“八十二。”
“八十二?你糊弄鬼呢?”朱大人隐隐在發火的邊緣。
莊紅兒掃了他一眼:“修仙之人,活得長一點是應該的。”、
“我沒與你開玩笑。”朱大人道,“你今年果真八十二?”
“自然。”
朱大人收斂懷疑的眼神,朝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帶人下去。
安斓長歎口氣,召出飛行法器就跟在他們身後,同時用傳音符給他爹傳了條訊息:“爹,大事不好了,孟玺又被抓走了。”
傳音符那頭孟硯青的聲音忽然響起:“什麼時候的事?”
安斓一愣:“劍尊?我爹呢?——就在剛剛,被錦衣衛首領抓走了,事不宜遲,你們趕緊來吧。”
傳音符暗了下來,安斓舒了口氣,孟硯青來,孟玺應當安全很多了。
孟玺被人蒙住腦袋,眼前一片黑暗,他似乎被扛到了馬車上,搖搖晃晃好一會兒,胃裡的東西都險些搖出來,左肩一陣發燙,孟玺松了口氣,知道孟硯青快來了。
此時此刻他竟無比感激孟硯青曾給他種下這麼一個詭異極端的咒法,關鍵時刻還是要靠這個救命,勸孟硯青将其解開的想法淡了點,不過就算他說了,孟硯青估計也不會同意。
“相公。”莊紅兒輕聲開口,“多謝相公出手相救。”
“我沒救你。”孟玺說:“你究竟想幹嘛?”
“公子不如猜猜?”莊紅兒輕聲在孟玺脖子上吹氣:“安斓肯定跟你說過什麼了吧。”
“你是合歡宗魔修。”孟玺道。
“哈哈——”莊紅兒笑了一會兒,趴在孟玺胸前:“那你怕嗎?我采陽補陰。”
“采陽補陰。”孟玺輕聲重複了一遍:“你嗎?你怕是不行。”
莊紅兒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身下的轎子往下一墜,重重砸在地上——轎子停了。
頭頂的麻袋被粗魯地摘下,還扯到了孟玺的幾根頭發,孟玺痛的輕歎了一聲,眼前忽的一亮,眼睛對光線還并不适應,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孟玺面無表情,實則細細記住幾個扯他頭發的人,一個輪着一個看,和孟玺對上視線的人紛紛覺得後背發涼。
扯我頭發,這忍不了,孟玺被拉扯着下了轎子,往一處重重防護的建築内走,心裡想着,一個都跑不了。
莊紅兒跟在他身後,侍衛押着他們倆走進潮濕黑暗又黏膩的獄房裡,左右兩排都是鐵欄關着的罪犯,他們坐在黑黢黢的地上,平靜如死水的眼睛裡冒出精光,随着孟玺走進監獄的大門後一點點移動,走過每一處獄門,裡面的犯人無論坐姿如何,在幹什麼事情,都整齊劃一地盯着孟玺走動的動作,有的人甚至咽了下口水。
孟玺警惕而敏銳地察覺到不對,步伐慢了一些。押着他的侍衛一進這獄房就莫名開始焦躁,走路的步伐極快,幾乎是催促着孟玺往裡走,對左右兩方投來的視線仿佛習以為常,隻是從未跟那些犯人說過一句話,或者對上一個眼神。
似乎在害怕什麼。
“快走。”侍衛聽到右邊牢房傳來咽口水的聲音後,低聲催促孟玺,像是怕驚擾什麼,“别磨蹭。”
孟玺看着前方無止境的黑暗,巨大的黑暗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他。
這裡不對勁,孟玺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