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看着孟玺的眼神缱绻,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思,要是尋常人,恐怕早就淪陷,拜于美人的石榴裙之下了。
但孟玺顯然不是尋常人,立即正襟危坐,避開了那女子的視線,一副色即是空的超然狀态。
“公子為何不敢看奴家?”紅衣女子委屈地癟了癟嘴,看着很是楚楚動人,“是奴家不好看嗎?”
“你……趕緊走吧,小爺我不想大開殺戒,不輕易對女人動手。”安斓警告道。
“兩位公子是不是誤會奴家了,奴家并無惡意……”說着,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起,随即腳步聲湧入客棧,一隊身披錦緞繡成的鎖子甲、手拿長矛的兵馬走入客棧,讓人見之生畏。
客棧内頓時響起喧嘩聲,又在軍隊的鎮壓下很快歸于平靜。孟玺聽到有人小聲說:“是錦衣衛。”
一位身材高大,長相端正,器宇不凡的男子緩緩從分立兩排的錦衣衛之間走進來,黑衣上繡着精美的龍鳳圖案,慢條斯理地看了客棧内一圈,薄唇輕啟:
“搜。”
“是!”兩排訓練有素的侍衛分散開,遍布客棧每一個角落。
此時,紅衣女子忽然一彎腰,鑽進了孟玺這桌桌子底下,安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幹嘛?這桌子周圍也沒有遮擋物,一眼就能看見你。”
紅衣女子全然沒管安斓說什麼,頭倚在孟玺腿邊,身子縮成一團,看着楚楚可憐,讓人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她拉了拉孟玺的衣擺,“公子,我怕。”
這錦衣衛的首領揚聲道:“有人看見一個身着紅衣的妖女嗎?主動上報者有重賞,不肯上報、徇私枉法者,斬。”
周圍人瞬間竊竊私語起來,有幾個記性好的已經偷偷看向孟玺這桌的方向。
紅衣女子将身子藏在孟玺腿後,從門口的角度看,看不到她的行蹤,她低聲道:“公子别說,隻要公子救我這一命,奴家願意以身相許,從此以後什麼都聽公子的。”
她一湊近,身上那股子奇妙的香氣更重了,熏得孟玺有點頭暈,反應都慢了半拍:“你先起來。”
此時,有黑衣侍衛來這邊察看,一眼就盯住了那一抹紅,報告那首領道:“朱大人,找到了,那女子在這桌子底下。”
幾個侍衛将紅衣女子拖了出來,甩到地上,“就是這妖女,大人。”
那位“朱大人”目光落在紅衣女子身上良久,“就是她妖媚惑主,勾得太子殿下不願回京?”
“是。大人,這女子名叫莊紅兒,是醉櫻閣的頭牌。”
“果然一副狐媚子長相。”他淡淡評價道,“拖下去吧。”
莊紅兒不知發了什麼瘋,非要拖着孟玺不放,掙紮開侍衛們,一頭紮進孟玺懷裡:“相公,你為何如此鐵石心腸,你不是說要與奴家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嗎?奴家連贖身的錢都攢好了,也不要你的聘禮,奴家将這些年賣身的錢都給你,别離開奴家!”
孟玺整個人呆滞了,聽聽,這滿口的胡話,說得跟真事兒似的,偏偏信的人不在少數,底下已經有人向孟玺投來厭棄的眼神,有聲音說:“這姑娘,愛上這麼個小白臉,真是可惜了,這小白臉是個沒種的東西。”
朱大人的眼睛一眯,細細打量着孟玺:“還有個奸夫,你不知這妖女是當今太子殿下的女人嗎?你這種晦氣東西也有膽量沾染。”
孟玺被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也沒叫冤,對上朱大人的眼神:“大人要抓人,也得給個理由吧。”
“你也配問我理由?你是個什麼東西?”朱大人面無表情:“我乃當今錦衣衛首領朱光禾,反是影響民生安危、玷污皇權的,我盡斬于刀下,這妖女勾引太子,我抓她,沒半點問題。”
他話音一頓:“倒是你——我不想跟你在這糾纏,你若與這妖女無關,我可以放你,若你真與她有染,就跟我回獄裡待上半輩子吧。”
“當然沒關系。”安斓站起身,“你看不出來我們都不認識她嗎?她自己跑過來一句一個相公,可跟我們沒關系啊。”
安斓身着不俗,一見就知并非尋常人,沒準是哪家的小公子,這種金枝玉葉向來是最不好惹的,一個個乖張的很,朱大人這樣想着,見到安斓的臉頓了下:“公子有些眼熟。”
安斓應聲:“我乃上水派少主,這是我好友,識相的就抓了那女子趕緊走。”
“上水派。”朱大人冷哼一聲,臉色漸漸沉了下去,“你不知當今聖上最厭惡修仙之人嗎?給我抓起來。”
一聲令下,幾人将他們包圍,安斓剛想出手,就被朱大人警告道:“我們是奉皇命行事,一個宗門,還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我會怕這個?”
“少主當然不怕,但我聽說修仙之人入門派之後斬盡凡塵,與父母手足不再聯系,但我想血肉相連,不是全無感情的,他們怕不怕呢?”
安斓愣了下,這姓朱的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偏偏他說的确實有道理,安斓無力反駁,他沉默片刻,問莊紅兒道:“你拉孟玺下水,到底有什麼目的?”
朱大人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一切:“有什麼事回去再說,是不是,對與錯,我自有定奪。”
孟玺卻掃了眼緊抱着自己胳膊的莊紅兒,若有所思地跟着那群侍衛的動作走了。
“孟玺——”安斓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