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一見孟玺便避開臉,背過身用袖子擦了擦淚。
孟玺遞了張手帕過去,“小夏,遇到什麼事了?”
小夏捏着裙角斷斷續續講了半天,孟玺才聽明白大緻經過。
簡單來講,就是小夏偶然撿到了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看他可憐就悉心照料起來,那男子跟她說自己是王家貼身侍衛,為了保護主子被暗算重傷。時間一長,兩人便互生情愫,那男子傷養好後要離開,臨走時給她條镯子,說是定情信物,以後定會來娶她。
可今日小夏幫忙時看見了從來訪的賓客間看見了那男子,衣着華貴、芝蘭玉樹,俨然搖身一變成了貴公子。小夏這才知道,那人哪是什麼貼身侍衛,而是真真正正的公子。
小夏站起身,把眼角的淚痕擦幹,說:“他要結婚了,還裝作不認識我。”
“……這麼突然。”孟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曾有過将小姑娘安慰哭了的輝煌過往,發誓不再随便亂說話。
好在小夏也沒讓他安慰,将懷中的镯子遞給他,低聲道:“能不能請公子将這镯子還給王公子。”
孟玺猶豫了下,接了過來。他本打算幫府裡的下人把活幹完就找個地方睡覺去,離那宴會遠遠的,畢竟天下修士齊聚一堂,魚龍混雜,雖然安斓曾說過清影宗不會到場,但遇上别的相熟門派也不好解釋。
“好。”孟玺還是将玉镯妥善放好,“小夏姑娘好好休息。”
夕陽西下,夜幕将至,賓客大都來齊了,安不芮坐在首位,握着個酒杯,喝得酣暢淋漓。
“諸位賓客來此,安某榮幸之至,今日不僅是安某夫人的生辰,亦是我與夫人相識三十周年之日……”
孟玺側身走進陰影,從小道走到安斓旁邊,低聲問:“哪個是王公子?”
安斓愣了下:“王公子?這裡這麼多王公子,你說哪個?——孟玺,你終于來了,我給你添張椅子。”
“栾城那個王家。”
“哦哦,你找他幹什麼?”安斓四周環顧一圈,“哎?剛還在這呢,他好像出去了。對了,你——”
孟玺站起身,“好。”
說完便離開了。
安斓看孟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想說什麼,“不是,我想告訴你,清影宗也來了啊!——”
“跑的夠快的。”安斓嘟囔一句。
孟然玉一臉不耐煩地坐在桌前,看着大群人來往舉著暢飲,相互奉承應和,心裡煩的要死,被孟方瓊警告性地看了一眼,才老實起來。
“着急什麼?”孟溫綸品了口酒,淡淡道。
“師父!我們這才出門不是抓孟玺回去的嗎?怎麼來這兒了?”
“然玉,坐好。”孟方瓊說,“很多人看着。”
孟然玉愈發煩躁,幹脆站起身,“我出去透口氣。”
站起身的瞬間,對面的陰影處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孟然玉恍惚片刻,反應過來——孟玺?
孟然玉再要看,被眼前敬酒的人擋住視線,他不耐煩地撥開那人,再定睛一看,那處早沒有人了。
看錯了?孟然玉狹長好看的眼眸眯起,定定看了門口幾秒,拎起佩劍走了出去。
—
孟玺在庭院裡漫無目的地找人,周圍漆黑一片,唯有燈籠照亮方寸。
正要走過一個拐角,前方忽然出現一個低沉的聲音:“事情都辦好了嗎?”
孟玺猛地停住腳步,沒有走出拐角那片陰影。
“都辦好了。王家已經被我解決了,今天晚上就到安家了。安不芮那個老狐狸逃不掉了。”
孟玺輕探出頭,隻見在月華的照耀下,一個黑衣人影背對着他,周圍萦繞着黑色的霧氣,像是他這個人延伸出來的一部分,似乎是個魔修。
另一個人正對着他,孟玺勉強看清他的臉,相貌端正,姿态挺拔,隻是引起他的注意的是那男子脖頸上挂着的一塊翡翠佛像。
翡翠佛像通體透明,清透得宛若玻璃,孟玺幾乎瞬間斷定這塊佛像和小夏收到的玉镯是同一塊料子出的,這男子不是王公子,也跟王公子有非同一般的關系!
這時,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看向孟玺的方向。
孟玺一驚,轉身就跑,然而他這微弱的修為怎麼敵得過魔修,倉促之下孟玺随便找了個房間躲進去,房間裡漆黑一片,孟玺摸着黑往裡走,剛走出兩步就感覺一股大力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腰身,強大的壓迫力以及修為的差距帶來的威壓鋪天蓋地襲來,讓孟玺瞬間喘不過氣,整個人馬上軟了下來,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在黑暗中,那人将孟玺往裡拖了幾步,按到床上,一隻手捂着他的嘴,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後背,将他整個人固定在床上。
孟玺不動了,那人似乎察覺不到孟玺的氣息,遲疑地放開了捂住他嘴的手,原本半死不活的孟玺深呼了口氣,一個肘擊猛然起身襲向那人,男人似乎早有防備,輕飄飄接住孟玺的手,然而孟玺一直藏在身下的手捏了張符,趁男人不注意貼在他面門。
這符是安斓送他保命用的,貼在人身上能暫時控制住修士的靈力,被孟玺當機立斷用了。
然而男人反應太快,偏了下頭,符隻堪堪貼到男人的下颚上。
此時門口傳來微動,男人瞬間隐匿了他們兩個的氣息,設了個幻術讓人察覺不到,同時直接掐住了孟玺的脖頸,粗粝的手指帶着長時間用劍磨出的繭子,威脅似的在孟玺動脈處不輕不重地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