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安伯父說我這定位咒有些與衆不同,你可能看出來是什麼問題?”
安斓瞪着眼睛看了片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我不知道,等明天我爹消消氣,我再帶你去他那看看,說不定他一時高興就告訴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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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天際一望無垠,一輪月牙高挂當空,給漆黑的夜色帶來一絲光亮。隻是沒過多久,一片巨大的陰雲遮蔽夜空,将月光吞噬,留下無盡的黑暗。
洛府。
一位丫鬟提着裙擺匆匆忙忙跑到洛夫人的院落,跑到太急還被台階絆了一下,掙紮着站起身跑到門前,哭哭啼啼敲着門。
洛夫人手拿一根蠟燭,微光照亮她的臉,原本保養得當的臉此刻滿是疲憊,眼下一團青黑,仔細看頭發有點點花白,連眼角都多了幾根細紋。
洛夫人緊張道:“怎麼了?少爺又發病了?”
丫鬟驚魂未定地點點頭,“少爺他……又開始了。”
很快,原本漆黑一片的洛府稀稀拉拉點起了燈,很快照得燈火通明,在黑夜中尤為顯眼。府裡的下人們也接連醒來,院落裡來來往往,緊張凝滞的氣氛愈發焦灼。
“池忻!”洛夫人捏着手帕推門而入,身後跟着神色凝重的洛老爺。
屋内,洛池忻眼神麻木,臉上是類似一種癫狂的歡愉,頭發散亂,好似大街上的乞丐,此時正坐在地上如癡如醉地捧着一個翡翠玉镯,眼裡通紅的血色,右手死死攥着玉镯就要往手腕上套。
那玉镯顯然是女子帶的,圈口直徑不大,洛池忻又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根本不可能将玉镯戴在手上。
果然,洛池忻剛剛套進五根手指,便卡在骨頭處下不去了。
洛池忻臉上的神色更加瘋狂,硬生生将玉镯往腕上套,镯子卡着骨頭都發出了可怖的咯吱咯吱聲,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可他偏偏還恍若不覺,手上更加用力,手背青筋迸發,直勾勾盯着镯子。
一個神色癫狂的青年發了瘋似的将一件小他手腕許多的女式手镯戴在手上,怎麼看都讓人汗毛直豎。
“池忻。”洛夫人眼圈一下子紅了,撲到洛池忻身邊去夠他手上的镯子,“别戴了……兒子,别戴了。”
洛池忻喉嚨裡發出可怖的吼聲,像是野獸的嘶吼,鼻腔裡喘着粗氣,一把揮開了洛夫人,繼續戴玉镯。
洛夫人坐倒在一旁,流着淚沖身邊兩個丫鬟喊道:“快阻止少爺啊!”
下人們這才驚醒一般,紛紛上前試圖将玉镯從洛池忻手上取下來,然而毫無意外都被揮開。
府裡也不妨身強力壯的漢子,然而這麼多人都按不住一個洛池忻,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
“镯子!”洛夫人猛然想起,“把镯子砸了,砸了就好了。”
按不住洛池忻,但從他手裡搶來個镯子還是要容易一些的。幾個壯漢強行按住洛池忻,一把将镯子摔在地上。
一枚價值連城、種水奇佳的翡翠玉镯刹那碎成了幾瓣,洛夫人也沒見心疼,緊張地盯着洛池忻的下一步動作。
隻見洛池忻見滿地的碎片時動作一頓,随即嗓子裡發出極為可怖的吼聲,簡直不像人了,倒是像讓人見之生懼的猛獸,他跪在地上,将手腕砸在那一堆碎片中,刹那便流了滿地的鮮血,将清透的镯子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然而他仿佛還是不滿意,将镯子碎片拼湊起來,嘗試幾次總是失敗。
屋子裡下人們大氣不敢喘,一個兩個遍體生寒,一邊等待着洛夫人的指令。
整間屋子裡唯餘洛夫人的哭泣聲萦繞不絕,在冷清的夜裡遊蕩。
洛老爺深深歎了口氣,上前兩步兩三下封住洛池忻的穴。隻見洛池忻神色一僵,身體一頓,直直倒了下去,被洛老爺接住。
“都下去吧。”洛老爺冷聲道,“今天的事若是誰敢出去聲張,我割了他的舌頭。”
下人們齊齊退下去。
洛夫人哭得幾乎暈厥,抓着洛老爺的衣袖,“老爺,兒子怎麼辦啊?怎麼忽然這樣了?你一定要想辦法啊!”
洛老爺被哭得心煩,“我倒是想找辦法,兩個月過去了,方圓幾裡的神醫也好,修士也好,我都找了個遍,求爺爺告奶奶屁用沒有!我昨日找了栾城的門派上水,安不芮精通符箓,對此也毫無辦法,隻能将忻兒的元神暫時封印起來。你說,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有辦法?”
“難不成真信了之前那個瘋老頭的話,我們兒子是被什麼東西魇住了?”
“鬼神一道不可信。”洛老爺活了五十年,如今難得什麼辦法也沒有。洛池忻是老來得子,夫妻二人疼得不像話,若是真有辦法,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試試,隻可惜……
“過幾日是安夫人的生辰,天下修士共聚一堂,能人異士這麼多,總有能救小忻的。”洛老爺沉聲道。